一周后，哈夫克总部，“鹰巢”顶层私人生活区。
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防弹玻璃幕墙洒落，将室内渲染得明亮而通透，与潮汐监狱那阴冷压抑的医疗区判若云泥。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香氛，而非消毒水的气味。
秦毅穿着一身舒适的深灰色家居服，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左肩的绷带已经拆换成了更轻便的敷料，活动也自如了许多。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流动着关于“钻石矿脉”爆炸后周边区域地质稳定性的分析数据。
厨房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响动，是陶瓷与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伴随着食物烹煮的诱人香气，丝丝缕缕地飘散过来。
那不再是营养餐那种味道，而是带着烟火气的、真正能勾起人食欲的香气。
过了一会儿，佐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研究员的白大褂，穿着一身浅米色的休闲针织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婉。
“别看了，吃饭。”她将托盘放在秦毅面前的茶几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松。
托盘里是一碗熬得浓稠喷香的海鲜粥，几碟清爽的小菜，还有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
都是些清淡但滋味十足的菜式，显然是精心考虑过他伤后初愈的肠胃和味蕾需求。
秦毅的目光从全息数据上移开，落到眼前的食物上，眼睛顿时亮了一下，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在潮汐监狱最后几天，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营养餐腌入味了。”
佐娅在他身边坐下，拿起自己的那碗粥，闻言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弯起：“怎么？秦大总监这是嫌弃我精心准备的病号餐了？”
“不敢不敢，”秦毅连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海鲜粥送入口中，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味蕾上绽放，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老婆准备的，哪怕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何况是充满爱心的营养餐。只是这正常的饭菜……真香。”
看着他这副夸张的享受模样，佐娅忍不住轻笑出声，也低头开始喝粥。
阳光洒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总部这边情况怎么样？我回来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吧。”
“嗯。”佐娅点点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雅各布先生亲自过问了你的康复情况，董事会那边几个老家伙也派人送来了慰问，表面功夫做得十足。至于哈姆克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安静得有点反常。”
“他在重新评估，也在等待下一次机会。”秦毅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格赫罗斯那一晚，把他打疼了。”
“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安分点，”佐娅看向他，眼神认真，“好好把伤养利索了。‘影网’的推进有我，王宇昊和骇爪那边也初步稳住了，你不用事事操心。”
秦毅笑了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夹了一个虾饺放到她碟子里：“尝尝这个，味道不错。你也辛苦了，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他这转移话题的意图太明显，佐娅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夹起了那个虾饺，小声嘀咕：“别想糊弄过去……”
秦毅看着她小口咬下虾饺，腮帮子微微鼓起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又给自己舀了一勺粥，慢悠悠地说：“怎么能是糊弄呢？我这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夫人为了这个家，为了‘影网’，夙兴夜寐，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佐娅咽下食物，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哼了一声：“少来这套糖衣炮弹。秦毅，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想往哪飞。说吧，是不是又琢磨着什么‘不安分’的计划了？”
“冤枉啊，”秦毅放下勺子，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表情无辜，“我现在可是遵医嘱静养的模范伤员，连终端都被你设置了使用时限，还能琢磨什么？”
“是吗？”佐娅微微倾身，手指点了点他面前还在闪烁的全息投影，“那这个‘钻石矿脉地质稳定性分析’……我记得，这好像不属于你目前‘静养’期间需要紧急批复的文件范畴吧？而且，如果我没记错，这份报告的提交优先级并不高。”
秦毅表情一僵，暗道失策，光顾着享受美食，忘了关掉投影。
他干咳一声，试图解释：“这个……就是随便看看，了解一下情况，毕竟是我亲手炸的矿，总得关心一下后续影响……”
“随便看看？”佐娅挑眉，眼神锐利起来，像是抓住了丈夫偷藏私房钱的小妻子，“秦总监，随便看看需要调用影网的实时算力进行地下应力模型模拟？我刚才进来前可是瞥了一眼后台，你这随便看看的能耗可不低啊。”
秦毅：“……”
他没想到佐娅连这个都注意到了，顿时有种被现场抓包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这个……职业病，职业病犯了。看到数据就忍不住想深挖一下，我保证，就看了一会儿，绝对没有劳累！”
佐娅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编，你继续编”。
“看来，光是口头警告对秦大总监是没用了。”
她故作沉思状，然后伸手作势要去拿他的碗，“既然秦总监精力如此旺盛，连静养期间都能进行高能耗的数据建模，想必这区区海鲜粥提供的营养已经不够支撑您的脑力活动了。不如，我让厨房再给您准备一份特制营养餐？双倍蛋白质，保证提神醒脑。”
“别！老婆我错了！”秦毅连忙按住她的手，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恐慌”，“我关，我这就关掉！保证今天之内不再看任何非娱乐性文件！”
他边说边迅速挥手关闭了全息投影，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仿佛慢一秒那可怕的营养餐就会真的出现在眼前。
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佐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方才那点故作严肃瞬间冰消瓦解。
她抽回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德行！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秦毅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头一荡，顺势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低声道：“主要是夫人手段高超，不得不服。”
他的声音带着刚吃过粥的温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佐娅脸颊微热，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意融融。
“下午老实待着，”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我处理完实验室的急事就回来。要是让我发现你又偷偷工作……”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威胁”地瞟向厨房方向。
“保证不会！”秦毅立刻表态，一脸诚恳，“我下午就看看电影，或者睡个午觉，绝对遵纪守法！”
佐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秦毅也想帮忙，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伤员要有伤员的自觉，坐着。”
秦毅只好乖乖坐回沙发，看着佐娅动作利落地将碗碟收回托盘。
她弯腰时，针织裙勾勒出柔美的背部线条，发丝垂落，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对了，”佐娅端起托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宝贝影网接入端，我暂时把高级权限锁了。现在它只能看看新闻、玩点小游戏，或者……看看我提前给你下载好的几部老电影。”
秦毅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老婆，你不能这样！那我还怎么……”
“怎么？远程指挥？还是继续你的地质建模？”佐娅挑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胜利者的悠闲，“秦总监，养伤就要有养伤的样子。高级权限，等医生签字确认你完全康复再说。”
“你这是滥用管理员权限！”秦毅试图“抗议”，但底气明显不足。
“嗯哼，”佐娅坦然承认，端着托盘往厨房走，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有意见可以保留。或者，你想现在就去厨房，跟我深入探讨一下蛋白质营养餐的可行性？”
秦毅立刻噤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失笑。
得，这下是真被自家夫人拿捏得死死的了。
佐娅在厨房清洗餐具，水流声淅淅沥沥。
秦毅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空气中划拉着，调出了被限制权限后的终端界面。
果然，除了几个基础的娱乐应用和几个被佐娅标记为“安全”的内部通讯频道，其他功能全都变成了灰色不可用状态。
他点开电影库，里面果然都是些节奏舒缓的老片子，一看就是佐娅精心“筛选”过的，绝对刺激不到他“脆弱”的神经。
秦毅叹了口气，心里却并无多少恼意，反而有种被细心呵护的暖流涌动。
他知道，佐娅做这一切，只是希望他能真正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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