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的嗡鸣声在会议室里持续了十七分钟。
这十七分钟里,刘副院长调取了基地数据库里所有关于异常能量事件的记录——从二十年前西北戈壁的“磁暴孤岛”事件,到十五年前长白山天池的“水体温差逆常”现象,再到最近五年全球范围内三十七起无法归类的“局部物理法则紊乱”报告。
全息屏幕被分割成十几个画面,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倾泻。
沈星澜安静地看着。她的手指在桌面下无意识地画着一个古老的符文——那是《星神图录》入门篇里,用来稳定心神、隔绝外邪的“净星纹”。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能量涟漪。
坐在她斜对面的北辰忽然抬起眼。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屏幕上,而是看向沈星澜垂在桌下的右手。那双总是冷静如寒潭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了然——他看见了。看见了那无形的轨迹,看见了空气中那比蛛丝还细的能量波动。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视线重新投向全息屏幕。
“找到了。”
刘副院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老科学家调出一个尘封的档案编号:【绝密·摇篮计划·附录七】。画面展开,是一份手写的研究笔记扫描件,字迹娟秀中带着风骨——沈星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是母亲林晚的字。
“这是林晚博士在‘摇篮计划’第二阶段留下的推测性笔记。”刘副院长放大了其中一段文字:
【……如果‘源初能量’的存在得到证实,那么必须考虑其逆向问题:当能量从高维向低维渗透时,由于维度差产生的‘信息损耗’和‘法则扭曲’,会形成性质完全相反的‘负源能’。这种能量不具备创造属性,而表现为侵蚀、同化、将有序结构推向混沌……】
笔记的日期是1960年3月12日。
距离父母“意外去世”,还有九个月零四天。
沈星澜感觉胸口那块玉佩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警示,而是一种深沉的悲恸——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她看见了威胁,却来不及找到对抗的方法。
“林博士的推测,和影武者能量样本的分析结果高度吻合。”刘副院长调出对比图。
左侧是林晚笔记中手绘的“负源能理论模型”——一个不断向内塌陷的螺旋结构。右侧是影武者能量残留的三维扫描图——同样是向内塌陷的螺旋,只是更加扭曲、混乱。
两个模型在屏幕上缓缓旋转,最后重叠在一起。
吻合度:87.3%。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这不是巧合。”刘副院长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再戴上时,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林晚博士二十年前的理论推测,和我们今天采集到的实体样本,在能量结构上几乎一致。”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
“这意味着两件事:第一,‘维度侵蚀’现象至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出现,并且被‘摇篮计划’的研究团队察觉。第二……”
老科学家看向沈星澜。
“第二,这种侵蚀的进程,在过去二十年里一直在持续,甚至可能在加速。”
全息屏幕画面切换。
这次出现的是全球地图,上面标注着三十七个红点——那些无法解释的能量异常事件发生地。刘副院长调出时间轴,红点按照发生年份依次亮起:
1978年,1起。
1980年,2起。
1982年,4起。
1985年,7起。
1988年,11起。
1990年至今,已发生12起。
趋势线陡峭得令人心惊。
“异常事件的频率在增加。”说话的是专家组里最年轻的女科学家,姓陈,专攻数理模型,“我用泊松分布和马尔可夫链做了预测模型,如果不加干预,到2000年,年发生率可能突破三十起。”
“影响范围呢?”罗司令员问。
陈博士调出另一个模型。屏幕上,那些红点开始扩散,每一个点都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滴,缓慢但不可阻挡地晕染开来。
“根据现有数据推演,如果侵蚀以当前速率持续,到二十一世纪中叶,全球将有至少百分之三的区域,会出现可观测的物理法则局部畸变。”
百分之三。
听起来很小。
但在座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某些地方的苹果可能不会落地,而是飘向天空;意味着某些区域的水可能在常温下结冰,或者沸腾;意味着最基础的自然规律开始崩塌。
而人类文明,是建立在那些规律之上的。
“有没有遏制的方法?”罗司令员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沈星澜看见他握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刘副院长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调出了最后一份资料——那是玉佩能量扫描数据的深度分析报告。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沈星澜同志配合做一个测试。”老科学家看向她,目光里有歉意,也有科研人员面对未知时的狂热,“可以吗?”
沈星澜看向罗司令员,又看向北辰。
北辰对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刘副院长从桌下取出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打开,里面是一套极其精密的传感装置——三十二个纳米级电极贴片,连接着一台巴掌大的生物场分析仪。
“这是‘摇篮计划’第三阶段研发的原型机,用来测量人体‘源能亲和度’的。”刘副院长解释道,“林晚博士当年用它做过数百次实验,但记录显示,从来没有人的读数超过基准线的百分之二十。”
他顿了顿:“除了她自己。林博士的读数,是百分之八十七。”
沈星澜明白了。
她站起身,解开作战服外套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脖颈和锁骨上方的一小片皮肤。陈博士走过来,动作轻柔而专业地将电极贴片贴在她的太阳穴、颈侧、胸前。
分析仪的屏幕亮起。
初始读数:【基底能量水平:1.3标准单位(正常成年男性平均值为0.8)】
“比普通人高一些,但在运动员和长期训练者的范围内。”陈博士轻声说。
刘副院长却摇了摇头:“让她接触玉佩。”
沈星澜依言将玉佩从衣领内取出,握在掌心。
嗡——
分析仪的屏幕突然开始疯狂闪烁。数字跳跃,曲线飙升,警报灯从绿色跳到黄色,又从黄色跳到红色,最后——
砰!
一声轻响,分析仪顶部的散热口冒出一缕青烟。
屏幕定格在最后读数的瞬间:【峰值能量水平:无法测量。估算值超过仪器量程上限(1000标准单位)的37倍以上。亲和度:≥100%】
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刘副院长盯着那台冒烟的原型机,脸上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震惊、狂喜、恐惧、敬畏……种种情绪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
“百分之一百……”他喃喃重复,“不,是‘大于等于’百分之一百。仪器根本测不出上限。”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星澜的眼神彻底变了。
“沈星澜同志,你……”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你和林晚博士,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很危险。
但沈星澜已经预料到了。从她决定在战斗中使用玉佩的力量开始,从她选择信任北辰和这个基地开始,她就知道秘密不可能永远保守。
“她是我的母亲。”她说。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得如同冰裂。
罗司令员缓缓靠回椅背。老将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是决断。
“所以玉佩不是‘找到的’。”刘副院长喃喃道,“是传承。”
“是。”沈星澜点头,“母亲留给我的遗言,是‘死也要护住它’。”
“因为她知道这是什么。”陈博士接话,声音发颤,“这不是装饰品,这是……武器?或者说,是钥匙?”
沈星澜没有立刻回答。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在惨白的会议室灯光下,玉佩内部的纹理仿佛在流动,那些古老的、连她都未能完全参透的符文,此刻正散发出温润的微光。
“它是什么,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但我知道一点——当影武者的力量出现时,玉佩会发热。当空间裂隙出现时,玉佩会震颤。”
她顿了顿。
“而当我把意念集中在玉佩上,尝试用它的力量去对抗那种侵蚀时……”
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没有念咒,没有繁复的手势,只是意念微动——玉佩表面流淌的微光突然分出一缕,像有生命的丝线,缠绕上她的指尖。那光芒很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洁净”感。
仿佛能驱散一切污秽。
“它会产生相斥反应。”沈星澜轻声说,“就像水与火,光与暗。”
刘副院长屏住呼吸,从金属箱里取出另一个采样管——那是影武者的能量残留样本。他打开密封阀,用镊子夹出一小粒暗灰色物质,放在距离沈星澜指尖光芒十厘米的位置。
嗤——
一声轻响,像冷水滴入热油。
那粒暗灰色物质剧烈地扭曲、翻滚,表面冒出细密的黑烟,然后在三秒内彻底消散。不是燃烧,不是蒸发,是“被抹除”——从物质形态到能量形态,被彻底净化。
“性质相斥……”刘副院长盯着空无一物的镊子尖端,声音干涩,“不,不是简单的相斥。这是……克制。玉佩的能量,天然克制那种侵蚀性能量。”
他猛地看向罗司令员。
“将军!这意味着我们找到了对抗手段!虽然还只是雏形,虽然我们还完全不了解原理,但是——”
“但是我们有方向了。”罗司令员接过了他的话。
老将军站起身,走到沈星澜面前。他没有看那还在发光的手指,而是看着她的眼睛。
“沈星澜同志。”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从现在起,你的保密等级提升至‘甲一’。未经我本人批准,任何人无权要求你配合测试,无权询问关于玉佩的详细信息。”
“是。”
“你的任务优先级,与北辰并列最高。”
“是。”
罗司令员转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目光如刀。
“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列为国家最高机密。泄露者,以叛国罪论处。”
“是!”整齐的应答。
老将军最后看向北辰。
“任务不变。西伯利亚,二十四小时后出发。但目标增加一条——”
他停顿,一字一句:
“——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寻找‘维度侵蚀’现象与‘玉佩能量’之间产生反应的规律。我们需要数据,需要理解这种对抗的本质。”
北辰起身,军靴并拢的声音清脆有力:“明白!”
沈星澜收回手指,玉佩的微光缓缓敛去。
她重新坐回座位,掌心却依然残留着那种温暖——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温度,而是一种……共鸣。仿佛这枚陪伴她两世的玉佩,在这一刻,终于向她展露出了它真正使命的冰山一角。
母亲。
她在心里默念。
你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而我又该用它,去守护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基地的探照灯亮起,光柱刺破渐浓的暮色,在冻土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西伯利亚的风,似乎已经吹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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