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臂混沌气旋传来的牵引感，以及传承记忆中关于归寂之墟那万物归墟的描述，让他心中猛地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
混沌……归墟……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本质的联系？
“冮哥”程凡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我们换个方向！”
“去哪里？”
宇文冮立刻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常。
“归寂之墟。”
程凡吐出四个字。
宇文冮瞳孔骤缩。
“你疯了？！那里是绝地！进去就是十死无生！”
“留在外面，被追上也是九死一生！”程凡语气急促却坚定。
“我左臂的混沌奇点对那里有反应！或许……那里并非绝对的死地，而是存在一线生机！赌一把！”
宇文冮看着程凡坚定的侧脸，又感受了一下后方越来越近的追兵气息，猛地一咬牙。
“妈的！就听你的！就去闯一闯那归寂之墟！”
决心已下，程凡不再犹豫，立刻调转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归寂之墟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方，那三头影魇立刻察觉到了目标的转向，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无论目标逃往何处，它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擒获或格杀！
双方一逃一追，在陨石带中展开了最后的角逐。
程凡能感觉到，随着越来越靠近归寂之墟，周围的能量浓度开始急剧下降，空间变得愈发脆弱和空洞。
甚至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视野变得昏暗，一种令人心悸的静寂开始侵蚀感官，仿佛连声音都被那无形的领域所剥夺。
而后方的追兵，也已经逼近到了足以发动攻击的距离！
嗤！嗤！嗤！
三道凝练如实质的阴影利刺，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无声无息地射向程凡和宇文冮的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几乎超越了神识反应的极限！
“小心！”
宇文冮强提最后一丝魂力，断尘剑意化作一层薄薄的清辉护盾挡在身后。
砰！
清辉护盾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
宇文冮再次喷出一口魂血，气息愈发萎靡。
而那三道阴影利刺只是略微一顿，依旧带着致命的杀机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凡猛地转身，将宇文冮护在身后，眼中厉色一闪！
躲不开了，唯有硬接！
他右手指剑，守护剑意全力爆发，炽白剑罡横扫，勉强荡开了两道阴影利刺。
但第三道，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刺他的眉心！
眼看就要被洞穿魂核！
程凡左臂的混沌气旋，剧烈旋转起来，一股狂暴的、渴望吞噬一切的意念，几乎要冲垮程凡的理智。
“你想吞？那就给你！”
程凡顺应着那股吞噬的意念，将左臂猛地抬起，主动迎向了那道阴影利刺。
那道凝聚了影魇精英力量的阴影利刺，在接触到程凡左臂那灰色气旋的瞬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彻底吞噬，化为了混沌气旋的一部分能量。
不仅如此，那混沌气旋仿佛被这道开胃菜彻底激活，一股更强的吸力爆发出来，目标直指后方那三头刚刚显露出身形的影魇！
三头影魇那幽绿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它们能感觉到，对方左臂那不起眼的灰色气旋，散发着一股让它们本源都在颤栗的、高于魔煞的归墟之力！
它们想逃，想融入阴影！
但已经晚了！
以程凡左臂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扭曲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
周围的静寂仿佛被赋予了意志，化作了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住了三头影魇的身形！
它们赖以生存的阴影跳跃能力，在这片靠近归寂之墟的、规则紊乱的地带，竟然失效了！
“吼——！”
三头影魇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挣扎，体表的魔煞涌动，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
它们的身形开始扭曲、拉长，然后强行拖拽着，投向程凡的左臂。
在宇文冮震撼的目光中，那三头实力强悍的影魇，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拉扯、压缩，最终化作了三道精纯的黑暗流光，没入了那缓缓旋转的灰色气旋之中，消失不见。
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程凡左臂的混沌气旋，在吞噬了三头影魇之后，似乎稍微凝实了一丝，旋转的速度也略微加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更加深沉了。
程凡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
刚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驾驭一头随时可能反噬的洪荒凶兽。
吞噬影魇的过程，虽然带来了力量的补充，但也让那混沌气旋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那种失衡的风险感也更强了。
“你……”宇文冮看着程凡，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这力量，太危险了。”
程凡默默点头，没有多说。
他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归寂之墟。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景象。
仿佛是一面无边无际的、绝对黑暗的幕布，镶嵌在破碎的星空背景中。
靠近它，能感觉到一切能量、光线、声音，甚至包括存在本身，都在被其缓慢而坚定地吞噬、消解。
那是一种源于规则层面的无。
左臂的混沌气旋，此刻传递来的是一种清晰的、仿佛游子归家般的雀跃与渴望。
“我们……真的要进去？”
宇文冮看着那片绝对的死寂，感受着自身魂力都在被缓缓抽离的可怕感觉，声音干涩。
程凡感受着左臂气旋的渴望，又看了看身后可能还有更多追兵的空域，眼神变得决然。
“没有退路了。或许，这里对于别人是绝地，但对于拥有混沌之力的我……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引导着左臂的混沌气旋，释放出一层稀薄的灰色光晕，将自己和宇文冮笼罩其中。
这层灰色光晕出现的瞬间，周围那无所不在的侵蚀之力，变得温和起来。
果然有效！
程凡心中一定，不再犹豫，搀扶着宇文冮，一步踏入了那片象征着万物终末的归寂之墟。
如同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能量波动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以及一种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诡异感觉。
在这极致的静寂与黑暗中，唯有左臂的混沌气旋，传递着微弱的波动，指向这片墟境的深处。
那里有什么？是彻底湮灭的终点，还是……混沌的源头？
他们的身影被无尽的黑暗吞没，生死未卜。
踏入归寂之墟的瞬间，程凡感觉仿佛坠入了永恒的冰窟。
并非温度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被剥离一切的空无之感。
视觉失去了意义，眼前是连一丝微光都不存在的黑暗。
听觉同样失效，这里安静到能听到自己魂血流动、意识运转的嗡鸣，却又诡异地觉得万籁俱寂。
甚至连神识探出，都被那无处不在的静寂迅速吞噬、消解。
能量在缓慢流逝，无可挽回。
若非左臂混沌气旋散发出的那层稀薄灰色光晕，抵消了绝大部分的侵蚀，程凡毫不怀疑，自己和宇文冮会在数十息内便魂力枯竭，意识消散，化为这墟境的一部分。
“这里……比传闻中更可怕。”
宇文冮的声音直接在程凡意识中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与震撼。
在这里，连魂念传音都变得滞涩困难，仿佛声音也被这死寂所吸收。
程凡默默点头，全神贯注地感应着左臂混沌气旋传来的指引。
那是一种模糊的方向感，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绳索，牵引着他们向这片绝对虚无的深处前行。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又像是逆着无形的潮水行走，消耗着巨大的心力。
周围的黑暗并非一成不变，偶尔会泛起一丝丝极淡的、如同水纹般的灰色涟漪，那是规则被彻底磨灭后残留的痕迹，触之便感到一阵意识恍惚，仿佛要坠入无思无想的永恒长眠。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在这时间感都变得模糊的地带，程凡的感知中，开始捕捉到一些异常的东西。
那是一种……残留的意念碎片，混杂在绝对的静寂中，偶尔掠过他的意识边缘。
“……不甘……道陨星沉……”
“……归处……何处是归处……”
“……错了……我们都错了……”
“……源初……混沌……归墟……”
这些碎片化的低语，充满了绝望、迷茫、悔恨，以及一丝丝对某个终极答案的渴求。
它们来自何方？是昔日陨落于此的强者？还是这片墟境本身记录的古老信息？
程凡无法分辨，但他能感觉到，这些墟境低语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同时也潜藏着侵蚀心智的危险。
随着不断深入，左臂混沌气旋的牵引感越来越强，甚至传来一种轻微的雀跃波动。
终于，在无尽的黑暗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光芒，而是一种更接近于存在本身的显现。
它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吞噬，在一片绝对的无中，硬生生划出了一片有的区域。
程凡精神一振，搀扶着几乎完全依靠他力量前行的宇文冮，加快步伐向那微光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微光的真容逐渐显现。
那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由无数不规则灰色晶体簇拥而成的岛屿。
这些晶体像是高度凝练的混沌能量结晶，表面不断有细微的灰气流光闪烁、湮灭，周而复始。
它们散发出的，正是与程凡左臂气旋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混沌气息！
这片混沌晶簇的存在，仿佛一个定海神针，在其周围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半径约百米的安全区。
在这里，那种无处不在的侵蚀之力被大大削弱，能量流逝的速度也减缓到了可以承受的程度。
“就是这里……”
程凡能感觉到左臂气旋传来的强烈共鸣与渴望。
这片晶簇，对混沌奇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安全区，将宇文冮安置在一块较大的晶簇旁。
晶簇散发出的温和混沌气息，似乎对宇文冮的伤势也有一定的稳定作用，让他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
“你感觉怎么样？”程凡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这里的混沌气息，虽然霸道，但似乎……很干净，不像虚魇魔煞那样充满污染性。”
宇文冮仔细感知着，眼中露出惊奇。
“或许，这片晶簇，是理解你左臂力量的关键。”
程凡点头，他也有同感。
他走到晶簇中央，盘膝坐下，将心神彻底沉入左臂的混沌气旋，并尝试与周围的混沌晶簇建立联系。
当他主动放开对气旋的部分压制，任由其与晶簇气息交融时，异变发生了！
嗡——！
整个混沌晶簇岛屿微微震动起来，表面的灰气流光变得活跃。
无数道细微的、蕴含着混沌本源信息的流光，纷纷投向程凡，尤其是他左臂的气旋。
程凡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景象之中！
他仿佛看到了宇宙初开，清浊未分，地水火风肆虐的混沌时代！
看到了无数世界从混沌中孕育、诞生、成长、鼎盛，又最终走向衰亡、崩塌，回归混沌的完整循环！
混沌，并非单纯的毁灭，它亦是孕育万物的母体，是一切存在与消亡的起点与终点！
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庞大的信息流，伴随着混沌本源的感悟，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一种关于混沌与归墟本质的认知体系。
它阐述了能量与物质从有序走向无序的必然趋势，揭示了归寂并非虚无，而是回归源初混沌的过程，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秩序！
在这庞大的认知体系中，程凡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名词与模糊的概念。
归墟之主——一个似乎执掌着万物终末权柄的、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
混沌之核——他左臂奇点的源头，似乎是更高层级混沌本源的碎片。
万化归流——一种引导混沌之力，模拟万物生灭循环，将其力量归墟化用的法门雏形。
这像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理解自身力量、乃至理解世界底层规则的大门！
程凡沉浸在混沌本源的感悟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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