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了，笑声被晚风吹着，飘出老远，惊飞了树上栖息的几只麻雀。
罗小虎还在磨着锅沿，砂纸摩擦铁锅的“沙沙”声，和锅里水开的“咕嘟”声，还有大家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曲子。
天渐渐黑了，星星一颗接一颗地钻出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锅里的水还在煮着，阿风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
罗小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手里还攥着那块砂纸，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的艾草，好像这样就能让铁锅快点变好。
明辉端着刚蒸好的红薯出来，分给大家：“快吃点，填填肚子。等会儿水凉了，把锅刷出来，明天就能用了。”
罗小虎接过红薯，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他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心里美滋滋的。这口锅虽然不怎么好看，却是他一锤一锤敲出来的，比啥都金贵。
“俺以后要打更多的东西，”他含着红薯嘟囔，“打把大斧头，给林逸哥砍柴用；打个铁铲子，给师父翻地用；再打个小铁勺，给阿禾盛药膏用……”
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里带着笑。阿风往他手里塞了块红薯：“先把眼前的锅用好再说。”
罗小虎嘿嘿笑了，又咬了口红薯。锅里的水还在轻轻翻滚，艾草的香味混着红薯的甜味，在夜色里慢慢散开，把整个山谷都裹得暖暖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罗小虎就爬起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把昨晚刷干净的新铁锅架在灶台上，往里面舀了两瓢灵泉水，又抓了两把灵谷，淘洗干净倒进锅里。
“一定要煮得稠稠的，不粘锅。”他对着锅小声念叨，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呼”地窜起来，舔着锅底。
阿禾揉着眼睛走进来，看见罗小虎蹲在灶膛前，吓了一跳：“小虎哥，你咋起这么早？”
“俺要先用新锅煮粥，”罗小虎指着锅里，“你看，水快开了。”
阿禾凑过去看，灵谷在水里打着转，渐渐涨大。“我来烧火吧，”她说着接过罗小虎手里的火钳，“你去歇会儿，等林逸哥他们起来了，就能喝了。”
罗小虎摇摇头：“俺不歇，俺要看着它煮好。”他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像守护着什么宝贝。
很快，锅里飘出灵谷的清香，稠乎乎的粥在锅里轻轻翻滚，真的一点都没粘锅底。罗小虎高兴地拍着手：“成了！真的不粘锅！”
阿禾也笑了，往锅里撒了点盐：“再煮两分钟就能盛了，我去叫大家起来。”
等大家走进厨房时，罗小虎已经把粥盛进了八个陶碗里，每个碗里还放了颗蜜枣。新铁锅就架在灶台上，黑黝黝的，看着不起眼，却透着股踏实的劲儿。
“快尝尝，”罗小虎把碗递给明辉，“用新锅煮的，比以前的香！”
明辉接过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灵谷的软糯混着蜜枣的甜，果然比平时的更香。“真不错，”她说，“这锅打得好。”
林逸也尝了尝，点点头：“火候掌握得正好，粥稠而不糊，比陶罐煮的还入味。”
阿禾喝着粥，眼睛直瞟那口新锅：“等会儿我用它烧点热水，给大家洗碗用。”
丫蛋也说：“下午我来煮野菜汤，试试它煮菜香不香。”
罗小虎看着大家都喜欢，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他端着碗，蹲在灶台边，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觉得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粥。
吃完早饭，罗小虎扛着新锅，非要去给张铁匠看看。“俺得让张铁匠夸夸俺，”他说，“说不定他还能教俺打更厉害的东西。”
阿风被他拉着，只好跟着去。明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还挺得意。”
林逸正在收拾炼丹房，听见这话，笑了：“他是高兴，毕竟是自己亲手打的第一口锅。等过两天，我用这锅熬药膏，肯定比以前方便。”
明辉点点头，走到灵田边。菠菜苗已经舒展开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精神。狗蛋和丫蛋正在篱笆边拔草，两人你追我赶的，玩得不亦乐乎。
阿禾坐在药圃边，继续编她的药箱，竹条在她手里越来越顺，葫芦的形状已经编出来了，小巧玲珑的，真挺像那么回事。
阳光暖暖地洒下来，谷里一片生机勃勃。明辉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灵谷粥的香味，闻到了草药的清香，还闻到了新铁锅上淡淡的艾草味。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阿禾的药箱编到第三天头上，终于显出个像样的模样了。竹条被她用温水泡得软软的，编出来的纹路又匀又密，像裹了层绿纱。
箱子边上的灵谷穗和小葫芦，被她用细竹条勒出了棱，看着立体得很。
“就差个提手了。”她坐在大殿门口的石墩上，手里捏着两根最结实的竹条，比量着药箱的宽度。阳光透过竹条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小辫子上的红绳被风吹得轻轻晃。
丫蛋蹲在旁边，帮她削着竹条的毛刺：“用两根并在一起编吧，这样结实，林逸哥出诊的时候，能多装些药膏。”
“嗯，”阿禾点点头，把两根竹条并在一起，用细麻绳捆住一头，“我还想在提手上编个小圆环，能挂在胳膊上，腾出手来还能摘草药。”
狗蛋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片刚摘的梧桐叶，叶梗上还滴着水：“阿禾姐，你看这个！能当书签不？”
阿禾接过叶子看了看，叶面又大又平，脉络清清楚楚的：“能啊，等晒干了，压在草药名录里正好。你先放边上吧，别弄湿了我的竹条。”
狗蛋赶紧把叶子放在石桌上，凑过去看药箱：“快编完了？真好看，比镇上药铺的木箱子好看多了。”
“那是，”阿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是竹编的，轻得很，林逸哥背着不累。”她拿起一根细竹条，开始编提手上的小圆环，手指灵活得像只小松鼠。
炼丹房里，林逸正在给陶罐贴标签。他找了些薄竹片，用炭笔写上“薄荷膏”“活血膏”“艾草水”，然后用米糊粘在陶罐上，整整齐齐地摆在竹架上。
“这样就不会弄混了，”他自言自语，拿起一罐活血膏，闻了闻，“续断的味道再浓点就好了，下次多放半勺。”
明辉走进来，手里拿着件刚缝好的粗布褂子，是给林逸的，藏青色的，袖口缝得整整齐齐。“试试合身不，”她说着把褂子递过去，“天快凉了，早上出诊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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