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伤势在“黑玉生发靓毛膏”和灵泉的双重加持下,稳步向好,几处关键的秃斑上,那些细小的绒毛点已然连成了片,呈现出一种充满希望的粉绒绒质感。剩下的三条尾巴,经过林晓晓每日不辍的精心梳理和灵泉护理膏的滋养,也渐渐恢复了些许弹性,焦黑褪去,隐约透出底下银白的本色。
“嗯,照这个进度,再有个把月,我们阿九就能从‘后现代抽象艺术狐’进化成‘时尚圈复古伤痕风icon’了!”林晓晓满意地拍了拍阿九日渐丰盈起来的后背,收获对方一个“你这凡人品味堪忧”的白眼,但那条不自觉轻轻晃动的尾尖,还是暴露了它内心的受用。
然而,林晓晓并没有满足于此。天火残留的能量比她预想的还要顽固,虽然被药膏和灵泉暂时压制,但并未根除,如同潜伏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阻碍毛发的彻底再生。阿九内里的火毒也需要更精妙的方子来调理,光靠她那“乞丐版”基础汤药,进度太慢。
她需要更高级的知识,更完善的药方。目标直指——镇兽司藏书阁。
这地方,原身的记忆里只有模糊的印象,属于“高层和精英弟子才能涉足”的区域,她这种底层兽医,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林晓晓如今在底层杂役和部分低阶驭兽师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赤脚神医”了,蹭个脸熟,说不定能混进去?
抱着“大不了被轰出来”的心态,林晓晓整理了一下她那头标志性的乱毛(效果甚微),拍了拍满是药渍的衣袍(拍起一阵灰尘),再次拎起她的“物理安抚棒”,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藏书阁进发。
越是靠近藏书阁,周围的建筑就越发宏伟肃穆,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一股书卷和岁月沉淀的气息。路上遇到的弟子,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看到她这副“丐帮长老”的尊容,无不投来诧异、鄙夷或警惕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兽医下乡义诊啊?”林晓晓内心吐槽,面上却是一派“我是来办正事”的坦然。
终于,一座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的七层木塔出现在眼前。塔身古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和墨香,牌匾上“藏书阁”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透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然而,与这庄严气氛格格不入的是,藏书阁门口,此刻正上演着一出鸡飞狗跳的闹剧。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学究,正气得满脸通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藏书阁大门的方向,手指颤抖,声音都在发飘: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他旁边围着几个面色尴尬、想笑又不敢笑的年轻弟子。
“胡管事,您消消气,消消气……”
“到底怎么回事啊?谁又把您气成这样?”
被称为胡管事的老学究捶胸顿足:“还能有谁!又是那只孽畜!那只满口谎话、颠倒是非的讹兽!!”
讹兽?林晓晓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这名字她熟啊!前世《神异经》里记载过,状如兔,人面能言,喜欢骗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是一种天赋技能点全点在“忽悠”上的神奇生物!
胡管事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它……它又偷偷溜进阁内,篡改典籍注释!把初代司主与‘碧睛雷猿’的生死之战,注释成了……注释成了两人因争夺一只母猿的青睐而反目成仇!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那母猿喜欢吃什么牌子的香蕉都写出来了!这……这成何体统!!”
“噗——”旁边一个弟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另一个弟子也苦着脸道:“不止呢!胡管事,它还骗我们说三楼有司主亲笔签名的《驭兽心经》孤本,我们几个兴冲冲跑上去,结果找到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
“它还跟我说,吃了后院那棵歪脖子树上的果子能增加十年功力,我拉肚子拉了三天!”
“它上次还冒充执法长老的口吻,让我去给丙字区的铁甲蛮牛刷鳞片,说这是最新考核项目……”
弟子们七嘴八舌,纷纷控诉着那只讹兽的“罪行”,脸上又是气愤又是无奈,显然没少被坑。
胡管事痛心疾首:“更可恨的是,那孽畜仗着自己能言善辩,每次被抓到都巧舌如簧,歪理一套一套的!上次它把《灵草图谱》里的‘断肠草’和‘回魂花’图片调换,差点酿成大祸!老夫与它理论,它居然说这是在考验弟子们是否具备‘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洞察力!还说老夫迂腐,不懂变通!气煞我也!”
林晓晓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内心直呼好家伙!这讹兽是个搞传销……啊不,是搞“兽才”啊!这忽悠能力,这心理素质,这敢于挑战权威(胡乱篡改)的精神,简直是兽中翘楚!
她正琢磨着怎么趁乱混进藏书阁,就听见阁内传来一个清越悦耳、带着几分慵懒和无辜的少年嗓音:
“胡老先生,您这可真是冤枉好兽了。”
随着话音,一只体型小巧、外形类似白兔,却长着一张清秀童子脸的灵兽,慢悠悠地从藏书阁大门内踱了出来。它通体雪白,毛发蓬松,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转着,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我很纯良”的无害表情。
正是讹兽!
它人立而起,用一只前爪像模像样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学胡管事),语气诚恳得能滴出水来:
“晚辈修改注释,实乃用心良苦啊!想那初代司主与碧睛雷猿,皆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若传记中只记载打打杀杀,未免太过单调乏味,不利于后世弟子全面了解先辈风采。晚辈加入一点……嗯,情感轶事,正是为了增加传记的可读性与亲和力,让英雄形象更加丰满立体,此乃‘文史创作之必要艺术加工’也!”
胡管事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你胡说八道!”
讹兽又转向那几个弟子,红眼睛里满是“我为你们操碎了心”的神情:“至于指引诸位师兄去寻找《母猪的产后护理》,实是因为观察到几位师兄平日修炼过于刚猛,心浮气躁,此书内容平和务实,正可陶冶心性,感悟生命之奥妙,此乃‘寓教于乐,潜移默化’之良策啊!”
弟子们:“……”(我们谢谢你啊!)
“还有那歪脖子树的果子,”讹兽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众人的不识货,“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清肠排毒果’,虽然过程稍微……激烈了些,但排净体内杂质,对后续修炼大有裨益,所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它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歪理邪说层出不穷,偏生表情真诚无比,语气恳切动人,若非早知道它的底细,恐怕真要被它忽悠瘸了。
胡管事指着它,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这孽畜!满口谎言!今日老夫定要……定要将你擒下,关入禁闭室!”
讹兽闻言,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个更加“纯良”的笑容,红眼睛眨了眨:“胡老先生,您确定要抓我吗?晚辈方才不小心,好像看到您那本珍藏的、据说有八百年历史的《古兽谱》……第一页,似乎沾了点……午膳时不小心溅到的油渍?”
胡管事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捂住胸口,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动我的《古兽谱》了?!”
讹兽无辜地摊摊爪子(如果兔子有爪子的话):“晚辈只是‘不小心’看到,至于动没动……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可能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回忆一下……”
赤果果的威胁!
胡管事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投鼠忌器,那本《古兽谱》可是他的命根子!
现场陷入僵局,一群人和一只兽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清亮的女声插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顶着一头乱毛、拄着根木棍、穿着寒酸却眼神清亮的少女,正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正是林晓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包括那只讹兽。它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看起来……很不拘一格的人类。
林晓晓无视众人各异的目光,径直走到胡管事面前,行了个不算标准但意思到了的礼:“晚辈林晓晓,见过胡管事。晚辈想进藏书阁查阅一些关于灵兽顽疾治疗的典籍,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胡管事正在气头上,又见林晓晓衣着寒酸,下意识就要拒绝:“藏书阁重地,岂是……”
他话未说完,林晓晓却突然转向那只讹兽,脸上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同道中人”意味的笑容,开口说道:
“这位……呃,讹兽道友?幸会幸会!早就听闻道友学识渊博,尤擅……呃,‘史料考据’与‘因材施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讹兽微微一愣,红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也露出一个更加“友善”的笑容:“哦?这位姑娘倒是……颇有眼光。”它觉得这个人类有点意思,不像那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蠢货。
林晓晓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她和讹兽能听到的音量,神秘兮兮地说:
“道友,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忽悠奇才!不过,光是篡改历史、骗骗弟子,格局是不是有点小了?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比如……合作一下,咱们去给张管事那件绷得快裂开的宝贝腰带,写个‘即将自爆,内含机密’的小纸条,塞他门缝里?”
讹兽的红眼睛瞬间亮了!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这个人类……太对它胃口了!比那些古板的老家伙和容易上当的傻弟子有趣多了!
它看着林晓晓,眼神里充满了“知己啊!”的感慨。
胡管事和众弟子看着这一人一兽突然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还相视而笑(虽然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全都懵了。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个乱毛丫头,难道和那讹兽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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