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处,时间仿佛被极寒冻结。
应急灯投下的冷白光束在冰壁上切割出锐利的几何图形,将六张疲惫不堪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洞外寒风呼啸,如同无数怨灵在冰川之间哀嚎穿梭。
李国华背靠冰壁坐着,试图忽略右眼后方那根冰冷的针。
那刺痛感自冰崖,阻击战中途就已出现,如今愈发明晰——
不像普通头痛的搏动,而是一种细密、持续的穿刺感,仿佛有冰晶在他颅内缓慢生长。
“老李,你的手在抖。”火舞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她(火舞)正用一块碎布擦拭弩箭上的冰渣,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液压声。
李国华下意识握紧右手,藏进衣褶深处。
“冻的。”他简短地回答,不愿多言。
这不是假话,零下四十度的严寒足以让任何人的肢体颤抖,但他知道这不全是真相。
马权独臂持剑立于洞口,邪剑斜倚冰壁,剑身那些不祥的纹路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动静停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沙哑,“要么他们放弃了,要么在重新部署。”
“放屁。”刘波闷哼一声。
他(刘波)侧身坐着,露出背上狰狞的骨甲裂纹,幽蓝的组织液已冻结成晶状体,“那些白皮狗闻到了血腥味,不会轻易放手。”
他(刘波)说话时牙关紧咬,髓灼的痛苦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包皮蜷在洞口另一侧,机械钢尾无意识地轻叩冰面。
“我能听到...冰层上方有摩擦声,像是爪子在刮擦。”
他(包皮)闭着眼,全身心投入听觉,“很远,但确实存在。
不止一个方向。”
李国华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作为团队的大脑,此刻他需要思考,需要计划,需要从绝境中撕开一条生路。
但那股冰冷的刺痛正在蚕食他的思维能力,像是将他的脑浆慢慢冻结。
他(李国华)取出便携终端,屏幕在低温下反应迟钝。
左眼勉强辨识着扫描得到的地形图,右眼的视野却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
仿佛透过一层流动的冰棱看东西,偶尔闪过几不可见的七彩折射。
“从这里向北...”李国华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干涩,“大约两公里处有一条冰缝,可能通向较低的冰原。
如果...”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刺入右眼后方,他猛地吸气,终端险些脱手。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某种冰冷坚硬的东西在颅内蔓延。
“老李?”火舞已经站起身,眼神锐利。
“没事。”他强自镇定,握紧终端的手指关节发白,“旧伤,冰原上落下的病根。”
这不是完全的谎言。
在之前的逃亡中,他的头部曾重重撞在冰柱上,昏迷了整整半天。
但那时的感觉与此刻截然不同。
马权转过身,独臂按在剑柄上,目光如炬:
“你确定还能导航?
我们可以...”
“我确定。”李国华打断他,语气比预期更强硬。
他(李国华)不能表现出脆弱,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队伍需要他的大脑,就像需要马权的剑、火舞的弩、刘波的拳头和包皮的耳朵一样。
他(李国华)再次低头研究地图,却发现右眼的扭曲感更加明显了。
当他眨眼时,视野中会留下短暂的晶状残影,如同雪花在视网膜上凝结。
应急灯的光线偏移了几分。
在李国华无意识放在冰面上的右手手背上,几条极细微的透明线状物忽然显现——
沿着静脉的走向,像是冰晶的脉络,在灯光下闪过一瞬几乎不可见的微光。
他(李国华)猛地缩回手,心脏骤停。
“怎么了?”包皮警觉地抬头,兽化增强的感知让他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
“冷。”李国华将手塞进腋下,试图用体温驱散那可怕的幻觉,“冰面吸热太快了。”
他(李国华)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皮肤看似正常,但那冰冷僵硬的感觉仍在皮下徘徊,如同潜伏的…冰伤…却更加深邃,更加...内在。
火舞递来一块高能量棒:
“吃了吧,你需要热量。”
她(火舞)的目光在李国华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侦察兵特有的审视。
李国华接过能量棒时,手指有瞬间的僵硬,几乎没能握住那小小的包装。
火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我们必须在一小时内移动。”
马权打破沉默,“无论上面有什么在等着,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刘波艰难地调整姿势,骨甲与冰壁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老子宁愿战死也不想冻死在这冰棺材里。”
“同意。”包皮的尾巴停止敲击,“上面的刮擦声更近了,他们在定位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李国华,等待他的路线规划。
这是他的责任,他的角色——
战略者,导航员,大脑。
李国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那刺痛的右眼聚焦在地图上。
思考过程变得异常艰难,像是要在冻结的湖面上破冰而行。
每一个想法的形成都缓慢而痛苦,那根冰针正在变成冰椎。
他(李国华)指着终端屏幕上一条几乎不可见的脉络:
“这条冰缝...我们的最佳选择。宽度足够刘波通过,坡度可能较缓,出口应该朝向北方...”
说话时,应急灯的光线恰好掠过他的右侧脸颊。
靠近耳鬓的皮肤下,一丝极细微的晶亮痕迹一闪而逝,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包皮猛地眨眼:“老李,你的脸...”
“什么?”李国华下意识抚摸脸颊,触感正常——
至少左手指尖这样告诉他。
“好像...有什么反光,”包皮不确定地说,“可能只是灯光的错觉。”
李国华的心脏狂跳,但他保持面色平静:
“冰窟里到处都是反光。”
他(李国迅速站起身,想要证明自己的状态良好,却低估了那冰冷刺痛对平衡感的影响。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右眼后方的冰椎似乎猛地增长了几分。
世界在他眼前倾斜,冰壁仿佛活过来般扭曲旋转。
他(李国华)伸手扶向冰壁,动作慢得可怕,像是透过冰层观察自己的动作。
“小心!”火舞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一只金属手臂及时抓住了他的肘部,稳住了他险些摔倒的身体。
李国华喘着气,依靠着火舞机械义肢的支撑,感到一阵羞耻的热流涌上脸颊——
与他体内那冰冷的蔓延形成可怖的对比。
“老李,你怎么样?”马权已经来到他身边,独臂持剑,眼神锐利如刀。
李国华强迫自己站直,挣脱火舞的扶持:
“没事,起得太猛了。
低血糖,加上缺氧。”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听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冰窟内一片寂静,只有外界的风嚎如同伴奏。
每个人都看着他,担忧、怀疑、恐惧——
一支濒临崩溃的队伍不能再失去他们的导航员。
就在这时,包皮突然竖起耳朵:
“有动静!上面!很多脚步声!”
危机感暂时压倒了一切。
李国华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疼痛、眩晕和恐惧压入心底最深处。
他左眼的视野依然清晰,这就够了。
“准备好移动。”他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冷静与权威,“我打头阵,刘波断后。马权,我需要你的剑随时准备。
火舞,照明弹和弩箭准备。
包皮,持续监听上方动静。”
指令清晰果断,仿佛刚才的虚弱从未发生。
队员们下意识地听从,开始收拾装备,准备面对冰窟外的未知威胁。
李国华最后一个动作。
他(李国华)抬起右手,假借调整手套的机会,在冷光下仔细凝视。
皮肤看似正常,但他能感觉到皮下的变化——
那种冰冷的僵硬感正在缓慢蔓延,如同寒冬在血管中扎根。
当他握拳时,指关节传来一种陌生的阻力感,不像是肌肉和肌腱的运作,而像是...冰晶在关节间隙形成。
他(马权)看了一眼队友们的背影——马权正在低声与火舞交代什么,刘波艰难地站起身,骨甲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包皮紧贴冰壁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些人信任他,需要他。他不能在此刻倒下。
李国华将手放下,脸上恢复惯常的冷静面具,那面具之下,一场冰冷的蜕变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当他走向洞口时,右眼的刺痛仿佛是一个预警,一个代价,一个他选择为智慧付出的代价。
“跟我来。”他说着,率先踏入洞外呼啸的风雪中,左眼眯起对抗刺目的雪光,右眼却仿佛能看透那一片白茫,看到其中隐藏的致命危机与渺茫希望。
他车位的掌心中,几不可见的透明脉络正在皮肤下缓缓延伸,如同冰川在地图上的无情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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