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光芒尚未完全从视网膜上褪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仍在颅腔内疯狂回荡。
冰冷的海水夹杂着灼热的金属碎屑和辐射尘劈头盖脸地砸来。
马权甩动着昏沉的头,独臂死死攥紧嗡鸣不止的玄冰重剑。
剑身炽白的纹路明暗不定,仿佛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脏,将一股冰冷而暴戾的兴奋感顺着臂膀强行灌入他的体内。
右眼的冰蓝剑纹灼热刺痛,视野里不仅倒映着身后那毁灭一切的辐射海啸,更清晰地“看”到了海面之下,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正被某种东西——
某种源自包皮最后爆炸散逸出的信息素——疯狂吸引,加速逼近。
那不是视觉,而是一种更原始、更令人作呕的能量感知,源自与他血脉相连的邪剑。
“走!!”他嘶声怒吼,声音被海啸的咆哮瞬间吞没大半。
不需要他提醒,求生的本能已驱动着每一个人。
李国华的晶化右眼在剧烈闪烁的辐射光芒和翻涌的水汽中产生可怕的扭曲幻象,眼前的冰裂路径重重叠叠。
他(李国华)闷哼一声,强忍住颅内被晶体刺穿般的剧痛,拼命眨动唯一能正常视物的左眼,试图分辨方向。
“左…左边冰层似乎更厚!”他嘶哑地喊道,声音因痛苦而变形,太阳穴处皮肤下的晶化血管发出细微的、不祥的幽光。
刘波咆哮着,疯狂汲取着环境中致命的辐射能,短暂提升的力量伴随着髓深处焚烧般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他(刘波)不管不顾,用肩背猛地撞开一块从头顶坠落的、桌面大小的碎冰,为队伍开路。
蓝焰在不受控制地窜动,将脚下的冰面灼烧出滋滋作响的黑痕。
火舞的机械义足在剧烈震动和不断开裂的冰面上艰难地寻找着抓地力。
右腿断口处传来的神经痛与左腿义肢液压系统过载的尖啸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火舞)咬紧牙关,苍白着脸,不断挥手卷起小型的冰雪旋风,不是攻击,而是竭力助推着小队每一个人的脚步,试图让这亡命奔逃的速度更快一分。
每一次异能的挥洒都让她的脸色更白一分。
然而,最大的威胁并非仅仅来自身后。
“海里……有东西!”包皮的声音因虚弱和恐惧而尖锐走调。
他(包皮)背后那截崭新的机械钢尾不受控制地疯狂震颤摇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很大……非常快!
被引过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破开沸腾的海面!
那不是生物的全貌,仅仅是一条如同远古巨蟒般的黏滑触手。
其上布满了足以吞噬人体的惨白吸盘,裹挟着万吨海水和破碎的冰块。
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重重拍击在他们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冰架上!
咔嚓——轰隆!!!
仿佛天崩地裂,他们原本计划逃往的、相对完整的冰架区域,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
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翻滚的碎冰和滔天巨浪。
最后的逃生路线,被彻底断绝。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呃啊!”李国华的晶化右眼因这剧烈的视觉冲击和能量波动猛地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向左侧看似完整的冰面迈出一步,嘶声警告:
“避开右翼碎冰!”
但那是一个致命的误判!
他(李国华)扭曲的右眼视觉高估了左侧冰面的距离和稳定性,而低估了右侧一块高速旋转袭来的尖锐冰锥的真实轨迹!
“老李!!”马权瞳孔骤缩,邪剑的预警和他自身的战斗本能同时尖叫。
他(马权)想也不想,独臂挥动重剑,一道混合着冰屑与邪异绿芒的剑气呼啸而出,险之又险地在那道足以将人拦腰截断的冰锥击中李国华前的一瞬,将其凌空击碎!
冰晶爆散,如同致命的霰弹,擦着李国华的脸颊飞过,留下数道血痕。
李国华踉跄一步,左眼看清了真实情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晶化右眼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更是足以葬送整个团队的致命缺陷。
“我…”他想道歉,但话语被更恐怖的景象打断。
海面之下,那庞大的阴影再次蠕动,更多的触手——
每一条都堪比巨树的树干——
破水而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巨神的鞭子,疯狂地抽打着周围一切尚且完整的冰层,旨在将这群渺小的蝼蚁彻底困死在这片即将被海啸吞噬的死亡水域!
冰面在脚下疯狂坍塌,冰冷刺骨、泛着磷光的海水汹涌而上,试图将他们拖入深渊。
“没路了!”火舞尖叫,她的机械义足在一次紧急闪避中彻底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下方就是翻滚着致命辐射和未知怪物的幽暗海水。
马权眼疾手快,独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九阳真气在体内疯狂运转,对抗着邪剑传来的冰冷反噬和外界无孔不入的寒意,臂膀的肌肉因过度负荷而剧烈颤抖。
“制造立足点!”马权朝着火舞和刘波嘶吼。
目光却死死盯着再次抬起的一条触手,那触手顶端如同盛开的恐怖口器,露出了层层叠叠、闪烁着生物电火花的惨白利齿,正正对准了他们!
刘波发出了非人的怒吼,剧痛和濒临绝境的压力彻底点燃了他体内狂暴的力量。
他(刘波)不再闪避,反而迎着那条砸下的触手猛冲过去,双臂交叉,身体上的蓝焰前所未有的炽盛!
轰!!!
触手重重砸在他的身体之上,发出的却是如同撞击巨型金属钟般的沉闷巨响。
刘波脚下的冰面轰然塌陷,海水没至腰部,但他竟硬生生凭一己之力,短暂扛住了这恐怖的一击!
蓝焰顺着接触点疯狂灼烧着触手的表皮,发出焦臭的气味,那怪物吃痛,猛地缩回。
与此同时,马权将邪剑狠狠插入脚下即将破碎的冰块!
“火舞!!”他大吼。
无需多言,默契已在无数次生死之间铸就。
火舞强忍着精神力透支的眩晕,将最后的力量倾注而出,并非制造风暴,而是引导着马权通过邪剑释放出的那股冰冷能量!
咔嚓嚓——
以玄冰重剑为中心,极寒之气疯狂蔓延,竟将周围汹涌的海水瞬间冻结,形成一块直径不过数米的、极不稳定的临时浮冰!
这块浮冰在怒涛中剧烈起伏,边缘不断崩碎又不断被寒气续上,仿佛暴风雨中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
“上去!”马权嘶哑道,率先跃上这块唯一的生机。
李国华几乎是被刘波拖着扔了上去。
包皮手脚并用爬上来,机械尾巴在光滑的冰面上徒劳地划动着,寻找平衡。
火舞踉跄落下,机械义足的金属脚尖凿进冰面,勉强稳住。
刘波最后一声低吼,猛地挣脱海水的吸力,沉重地落在浮冰上,让这块可怜的冰块猛地向下一沉,冰裂声令人牙酸。
“推!”马权半跪在冰上,将邪剑更深地插入冰层,全力维持着这脆弱的造物,并通过剑身疯狂汲取着水中的寒意,脸色苍白得吓人。
火舞趴伏下来,左腿的机械义足改变形态,脚底和脚踝处的推进器口打开,残余的能量混合着她最后的风暴异能,拼命向后喷射出紊乱的气流和水流,推动着浮冰像醉汉一样歪歪扭扭地向前冲去。
这根本不够!
速度太慢!
身后的海啸巨墙依旧以碾压之势逼近,那翻滚的紫绿色辐射云墙几乎触手可及!
而海面下,那恐怖的阴影再次环绕而来,低沉嗡鸣声直接穿透海水和冰层,震得他们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一条相对“细小”、却更加灵活的触手,如同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突破浪涛,精准无比地刺向正在维持推进、能量波动最明显的火舞!
马权右眼的剑纹疯狂闪烁预警,他想要挥剑,却发现自己大部分力量都用于维持浮冰,动作慢了一瞬!
就在这即将发生的一瞬间,包皮猛地扑了过去,用身体撞开了火舞!
噗!
那布满吸盘的触手尖端,如同最锋利的长矛,瞬间刺穿了包皮肩胛处的衣物和皮肉,带出一溜血花!
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带得飞起,眼看就要被拖入海中!
“包皮!”马权目眦欲裂,强行抽剑,冰面瞬间剧烈瓦解!
就在这刹那间,刘波再次咆哮着扑上,覆盖着蓝焰的双手不是去拉扯包皮,而是狠狠抓住了那条触手!
滋啦!
蓝焰与触手表皮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那怪物吃痛,猛地回缩,将包皮甩脱开来。
包皮重重摔回剧烈摇晃的浮冰上,肩头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如纸。
而那触手缩回之处,一片被刘波蓝焰灼伤的区域,正散发着诡异的焦臭和微光。
马权喘息着重新将剑插入冰面,勉强稳住即将散架的浮冰。
就在刚才触手回缩的刹那,他手中的邪剑竟传来一股清晰的、贪婪的悸动——
它对那触手所蕴含的、非人的诡异能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剑身的绿斑甚至短暂地亮了一下。
这发现让他心底寒意更甚。
他们拼死挣扎,终于险之又险地冲到了一块较大的、尚未完全崩塌的冰山碎片之下。
这块冰山如同黑色的墓碑,矗立在沸腾的海水之中,暂时提供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避难点。
马权和刘波奋力将其他人拉上这块相对稳固的冰面。
辐射海啸的先锋激流轰击在冰山一侧,激起漫天浑浊的浪涛,但主体海啸墙似乎因为距离和冰山的阻挡,速度略微减缓,给了他们一丝——
也仅仅是一丝——
的喘息。
每个人都瘫倒在冰冷的山岩上,剧烈地喘息,咳嗽,吐出呛入的冰冷海水。
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辐射灼伤带来的刺痛在冰冷的海风刺激下更加鲜明。
刘波的体表上,因剧痛却留下了更深的疲惫和异样感。
火舞的机械义足推进口冒着黑烟,显然已经报废,她检查着关节处的损伤,脸色难看。
李国华捂着剧痛的右眼,依靠左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扭曲的光影和剧痛。
老李(李国华)的误判差点害死大家,这念头比身上的伤更让他痛苦。
马权挂着重剑,独臂因脱力而不停颤抖,邪剑传来的、对深海那怪物的贪婪意念让他心烦意乱,难以平静。
包皮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捂着流血的肩头。
他(包皮)回过头,望向那片依旧翻涌不息、泛着诡异磷光的海面。
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阴影,就在不远处的海水下缓缓盘旋着,似乎因为失去了明确的目标而暂时停止了攻击,但它并未离去。
那低沉如远古鲸歌、却又充满扭曲恶意的嗡鸣声,如同丧钟般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底。
它还在。
它被引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包皮的目光变得空洞而绝望。
他(包皮)下意识地抬起手,不是去摸肩头的伤口,而是缓缓地、颤抖地抚向自己的后背——
那里,曾经在兽化时,连接着他作为斑海豹赖以游泳、赖以生存的宽大鳍肢。
现在,那里只有被爆炸灼烧过的、粗糙的作战服布料,以及其下早已愈合、却在此刻仿佛重新灼痛起来的残缺疤痕。
机械尾巴无力地垂在冰面上,偶尔神经质地抽搐一下,感应着海中那同源却恐怖千万倍的信息素,像是在做最后的、无望的告别。
冰山的寒意透过衣物渗入骨髓,却远不及他心底涌起的冰冷。
他(包皮)失去了太多。
狐尾,海豹的鳍…每一次兽化都意味着一次失去。
而这一次,那最后的海豹形态,连同其代表的生机与水性,在那场自爆中,为了救队友,彻底化为了乌有。
海水在下方轻声拍打着冰山,仿佛某种冰冷的嘲弄。
包皮缓缓闭上眼,泪水尚未涌出就被极寒冻结在眼角。
他(包皮)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气若游丝地喃喃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绝望:
“……这次…真的…回不去了……”
海风卷着辐射尘呼啸而过,带走了这微不可闻的哀鸣,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唯一的回应,是脚下深海之中,那阴影又一次不耐烦的、搅动海水的低沉蠕动。
未来,前途未卜,惟余彻骨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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