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坑…”
疤脸那冰冷而残酷的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刺穿着马权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
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窒息般的绝望。
他(马权)靠在冰冷潮湿的隧道壁上,感受着小豆微弱但依然存在的呼吸,那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活着”。
右腿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冲刷着他(马权)残存的意志。
感染带来的高热让他(马权)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如同回光返照般异常清晰。
在这异常的清醒时刻,疤脸的话,连同他(疤脸)眼中那深刻的嘲讽与怜悯,被反复咀嚼、放大。
阳光广场…官方设立的避难所…小豆口中曾经充满希望的“物资和防御应该比一般地方强”的地方…在疤脸口中,竟是早已沦陷的“死人坑”?
这个认知的剧烈冲突,让马权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翻腾。
他(马权)试图回忆小豆最初提到阳光广场时的神情——
是带着一种信息上的确认,但并无切身的笃定。
他(小豆)只是“知道”那里曾被征用,对于“是否还有人坚守”,用的是“如果”…小豆从未真正去过!
而疤脸…他们刚从市中心深处出来!
他们身上的血腥味、硝烟味、那种从地狱边缘爬出来的疲惫与冷酷,都证明他们亲身经历过那里的炼狱!
他们的话,分量截然不同!
马权混乱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和声音不受控制地闪现、交织:
小豆在医院废墟中搜寻物资时,眼中闪烁着对“阳光广场”的希望光芒。
那时,这个名字代表着秩序残留的可能,是黑暗中的灯塔。
医院那伙凶残的掠夺者,他们盘踞一方,划分地盘,视人命如草芥。
他们不是为了去什么“安全区”,而是为了掠夺和统治废墟!
疤脸小队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眼神冰冷如剃刀。
他们显然是一个强大的生存团体,目标明确地远离市中心,对“阳光广场”嗤之以鼻,甚至带着恐惧逃离更深处的“东西”…
疤脸提到“尸潮、怪物、还有比怪物更狠的人”。
比怪物更狠的人…是像医院掠夺者那样的组织?
还是…更可怕的存在?
他们口中的“地龙”又是什么?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冰冷得令人绝望的现实:
在灾变三个月后的废墟之城,所谓的“官方安全区”,很可能早已成为历史,沦为传说,甚至…沦为诱捕无知者的陷阱!
那些还在流传的“安全区”消息,像小豆听到的关于阳光广场的只言片语,或许只是幸存者们在绝境中相互安慰、编织的虚幻希望,是黑暗中的海市蜃楼。
又或许,是一些强大势力故意散布的诱饵,吸引那些怀抱希望、相对弱小的幸存者前往,成为他们的猎物或奴隶——
就像医院那帮人盘踞在资源点一样!
真正的“安全”,早已不是某个官方指定的地点,而是像疤脸小队这样,依靠实力、冷酷和不断迁移,在尸山血海中硬生生杀出来的生存空间!
是掠夺者的堡垒,是强大求生者团体的临时据点,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一方暂时的喘息之地。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单纯的“阳光广场陷落”更加彻底地摧毁了马权心中残存的某种秩序感。
一直以来,支撑他拖着残躯、穿越地狱的核心信念,除了寻找妻女,潜意识里还存在着对某种“秩序”回归的微弱期盼。
他(马权)以为只要找到官方设立的避难所,找到“安全区”,就能找到庇护,找到资源,甚至可能借助官方的力量去寻找亲人。
这是他(马权)在绝望中抓住的一根精神稻草。
而现在,这根稻草被疤脸冷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没有官方的庇护所了。
没有秩序的灯塔了。
有的只是遍布废墟的尸群、不断进化的恐怖怪物、以及比怪物更凶狠、更狡诈的同类!
他(马权)和小豆,两个重伤濒死、弹尽粮绝的人,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依靠什么?
还能去哪里?
寻找妻女的执念,在失去了“安全区”这个可能的坐标后,变得更加渺茫,如同在无边的黑暗大海中捞针。
纸条上指向阳光广场,但那里已是“死人坑”。
她们(东梅,小雨)是否真的到达过那里?
如果没到,她们(东梅,小雨)又会在哪里?
如果到了…马权不敢深想下去,每一次触及这个念头,都像有冰锥刺入心脏。
隧道深处,掘地兽的挖掘声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和急促,夹杂着某种沉闷的撞击,仿佛正在与什么更深处的东西搏斗。
这声音如同背后的丧钟,敲打着马权紧绷的神经,也印证着疤脸关于“更深处有更可怕东西”的警告。
马权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
斧柄那持续的低沉嗡鸣和震颤,在死寂与远处轰鸣的衬托下,变得异常清晰。
它(斧)不再是冰冷的工具,更像是一个拥有自己“脉搏”和“意志”的活物。
在遭遇变异体时,在直面掘地兽的生死瞬间,它(斧)都曾爆发出难以理解的异象——
幽蓝的光焰、渴战的震颤。
这柄斧头…是他(马权)在这个秩序崩坏、怪物横行的世界里,唯一“异常”的东西。
它(斧)的力量来源是什么?
它(斧)渴望什么?
是那些变异生物的血?
还是…更深层次的某种东西?
在“安全区”幻灭、前路几乎断绝的此刻,这柄神秘而危险的斧头,似乎成了他(马权)身边唯一能抓住的“变数”。
它(斧)冰冷而未知的力量,既让他(马权)感到本能的警惕,又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幽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马权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隧道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他(马权)低头看着昏迷的小豆,又看了看自己那条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右腿。
“只能…靠自己…靠它(斧)…” 他(马权)的目光落在嗡鸣的消防斧上。
靠这柄可能蕴藏着未知力量,也可能带来更大灾厄的武器。
靠心中那团被绝望和残酷现实反复灼,却依旧不肯熄灭的、寻找亲人的执念之火。
他(马权)艰难地从背包里(早已被污水浸透)摸索出最后半块被泡软的压缩饼干,用尽力气掰开一小块,塞进小豆微微张开的嘴里,又塞了一小块在自己嘴里。
食物的味道早已被泥腥味覆盖,如同嚼蜡,但这是他(马权)维持最后体力的来源。
隧道深处,掘地兽的动静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伴随着一声更加沉闷、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然后…那持续不断的挖掘声,竟戛然而止!
死寂,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整个隧道。
马权的心猛地一紧!
一种比掘地兽在时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马权)的脊椎。
那深处的“东西”…把掘地兽怎么了?
还是…那“东西”…要出来了?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消防斧柄的嗡鸣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仿佛在预警,又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马权紧握着它(斧),感受着那冰冷的震颤,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也握着自己和同伴最后的、渺茫的生路。
阳光广场的幻影已然破灭,前方的道路只剩下更深邃的黑暗和更恐怖的未知。
执念的火种与冰冷的异斧,成了他(马权)在这个“安全区”已成流言的末世里,仅存的双刃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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