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压在地砖缝隙里,马权盯着李娜伸过来的手——
指甲缝里还嵌着前台大理石的碎渣,染成暗红的指尖几乎要擦到他的背包带。
他(马权)后脚跟猛地蹬地,身体像被弹簧弹出去,余光里李娜扑了个空,脸重重砸在展示台的玻璃罩上,“哗啦”一声,碎玻璃溅了她满脸,可她连停顿都没有,只是晃了晃脑袋,喉咙里的“嗬嗬”声更急了。
马权不敢回头,胸腔里的空气像被烧过一样烫。
之前扔奖杯时蹭在掌心的金属凉意早就没了,现在满手都是冷汗,攥着撬棍的指节泛白,虎口被震得发麻。
大厅里的脚步声乱了,张磊和老周被奖杯吸引,正朝着左侧走廊挪动,鞋底蹭过地砖上的血迹,发出黏腻的“沙沙”声,可李娜还在追,裙摆扫过地上的钢笔,发出“叮铃”一声轻响,像催命的铃铛。
他(马权)离右侧小门还有七八米。
那扇门平时用来运打印机和文件柜,合页早就锈了,每次推开都要“吱呀”响半天。
马权脑子里闪过前几天行政部小王抱怨门卡失灵,一脚踹开门的样子,现在只盼着那门没被什么东西堵上。
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是翻倒的单人沙发。
马权踉跄着扶住展示台,玻璃罩的碎茬扎进掌心,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这一秒,身后的李娜突然加速,腐臭味猛地涌到鼻尖,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
带着一股烂掉的腥甜,喷在他(马权)的后颈上。
马权猛地矮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滚了过去。
撬棍在手里转了个方向,反手朝着身后挥去,正好砸在李娜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闷响,像是树枝被折断,李娜的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了下去,她却像没知觉似的,上半身依旧朝前扑,双手抓在马权刚才扶过的展示台上,指甲抠进木头里,留下五道深痕。
没时间管她。
马权爬起来就冲,鞋跟踩碎了几片玻璃,脚底传来细碎的刺痛,他(马权)却不敢停。
小门就在眼前,门框上还贴着去年春节的福字,边角已经卷了起来,被风吹得轻轻晃。
他(马权)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门板,就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李娜摔倒了,断了的腿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可她还在往前爬,手指抓着地砖,留下一道道血印。
马权用力推门。
门板纹丝不动。
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马权)低头一看,门底卡着个断裂的拖把杆,应该是保洁张阿姨出事时掉在这儿的,木头杆斜插在门和地面的缝隙里,死死卡住了门轴。
身后的爬动声越来越近,李娜的嘶吼声就在耳边,带着黏腻的口水声,像是要把他的耳膜撕开。
马权放下撬棍,双手抓住门板,身体往后仰,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拉。
肩膀上的旧伤突然疼起来——
那是前年搬货时被货架砸的,阴雨天总隐隐作痛,现在却像被烙铁烫着,疼得他眼前发黑。
门板“咯吱”响了一下,却只开了一条缝,够一个人侧身挤过去,可那根拖把杆还卡在里面,再想推大些根本不可能。
“嗬……嗬……”李娜已经爬到了他脚边,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裤脚。
布料被攥得死死的,马权能感觉到对方指甲嵌进小腿皮肤的刺痛,像是要把肉抠下来。
他(马权)抬脚想踹开,却发现李娜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朝着他的脚踝抓去。
就在这时,左侧走廊传来张磊的嘶吼声。
大概是奖杯那边没什么动静,他又转了回来,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还有老周拖着沉重脚步的“咚咚”声,像是打鼓,敲在马权的心上。
不能等了。
马权弯腰抓起撬棍,朝着李娜抓着裤脚的手狠狠砸下去。
撬棍的金属头砸在骨头上,发出“嘭”的一声,李娜的手瞬间松开,无力地垂在地上,指关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马权,喉咙里发出更凄厉的嘶吼。
马权趁机侧身,往门缝里挤。肩膀被门框卡得生疼,背包带勾在门把手上,他猛地一扯,带子断了,背包掉在地上,里面的水瓶和饼干撒了一地。
没时间捡,他只能盯着眼前的缝隙,一点点往里挪,肋骨被挤得发疼,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刀片。
身后的张磊已经冲了过来。他的断胳膊在胸前晃着,西装外套早就掉了,
白衬衫上的血迹凝成了黑块,朝着马权的后背扑来。
马权能感觉到那股带着腐臭的风,他猛地发力,肩膀往前一顶,终于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后背擦过门框上的钉子,划出一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马权)转身就去关门。
张磊的手已经伸了进来,抓住了门板,指甲抠进门板的木头里,留下深深的印子。
马权用肩膀顶住门,和张磊僵持着,对方的力气大得吓人,门板被推得一点点往外挪,缝隙越来越大,能看到张磊那张扭曲的脸,眼睛浑浊,嘴巴大张着,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
“滚开!”马权低吼着,抓起地上的拖把杆——
就是刚才卡住门的那根,朝着张磊的手狠狠捅过去。
木头杆戳进他的指缝里,张磊的手猛地松开,他趁机用力关门,“砰”的一声,门板重重合上。
他(马权)摸索着找到门后的插销,用力插了进去,金属插销滑入锁扣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后巷里格外清晰。
门刚锁好,外面就传来“砰砰”的撞门声。
张磊和李娜在疯狂地撞门,还有老周沉闷的撞击声,门板被震得嗡嗡响,像是随时都会被撞开。
马权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腿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后巷里的风比大厅里更冷,带着一股混杂着垃圾和腐臭的味道。
他(马权)抬起手,看着掌心的伤口——
玻璃划的口子还在流血,和之前被钉子划到的后背一样,火辣辣地疼。
他(马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被李娜抓过的地方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背包还在大厅里。里面有他仅剩的几瓶水和饼干,还有从办公室带出来的拆信刀。
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手里的撬棍,和身上这点伤。马权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小雨的脸——
女儿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爸,注意安全”,还有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好可怕”,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不能倒下。
他(马权)对自己说。撑着门板慢慢站起来,腿还是软的,每走一步都打晃。
后巷很窄,大概只有两米宽,两边是砖墙,墙上爬满了干枯的爬山虎,藤蔓像一条条死蛇,挂在砖缝里。
地面坑坑洼洼,散落着几个绿色的垃圾桶,有一个倒在地上,垃圾撒了一地,腐烂的食物和废纸混在一起,招来不少苍蝇,嗡嗡地叫着。
巷子里很静,除了身后的撞门声,就只有苍蝇的叫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马权握紧撬棍,慢慢朝着巷子深处走。
他(马权)不知道这条巷子里有没有行尸,也不知道尽头通向哪里,只知道必须往前走——
育英小学在东边,只要一直朝着东边走,总能找到路。
走了大概十几米,转过一个拐角,前面突然传来“嗬”的一声。
马权猛地停住脚步,手电筒的光柱朝前扫去。拐角后面的墙根下,靠着一个人。
穿着橙色的保洁服,是张阿姨。
她低着头,头发散乱地遮住脸,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马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慢慢往前走,光柱照在张阿姨的手上——
指甲缝里沾着泥土,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手腕上的手表早就停了,指针指在凌晨三点。
他(马权)离张阿姨还有三米远时,对方突然抬起头。
那张脸已经完全变了样。
眼睛浑浊得像蒙了一层灰,嘴角流着涎水,下巴上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渣,黑乎乎的。
她看到马权,喉咙里立刻发出“嗬嗬”的嘶吼声,慢慢从墙根下站起来,脚步踉跄着,朝着他扑过来。
马权下意识地举起撬棍。他认识张阿姨三年,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在大厅拖地,会笑着问他“小马,今天上班这么早啊”,有时候还会给大家带自己做的酱菜。
可现在,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和善的保洁阿姨了,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一具想要把他撕碎的行尸。
张阿姨扑得很慢,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变成行尸后动作也迟缓。
马权侧身躲开,撬棍朝着她的后脑勺砸下去。
他(马权)不敢看,闭上眼睛,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像是砸在烂西瓜上。
张阿姨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马权站在原地,握着撬棍的手一直在抖。
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滴在地上,和张阿姨的血混在一起。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喉咙里一阵发紧,想要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身后的撞门声还在继续,“砰砰”的,像是催命符。
前面的巷子不知道还有多长,不知道还藏着多少行尸。
他(马权)摸了摸口袋,手机早就没电了,连看时间都做不到。
背包没了,食物和水也没了,只剩下这根撬棍,和满身的伤。
可他(马权)不能停。
小雨还在学校里,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等着他去救。
马权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握紧撬棍,朝着巷子深处继续走。
脚步比刚才稳了些,眼神也变得坚定。
巷子尽头隐约能看到光,应该是通向外街的出口。
马权加快脚步,手电筒的光柱在前面的路上扫来扫去,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他(马权)知道,这只是逃生的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很危险,但只要想到小雨,他(马权)就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
快到出口时,他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碰撞的声音,还有行尸的嘶吼声,乱糟糟的,像是有很多东西在外面。
马权放慢脚步,贴着墙根,慢慢朝着出口挪去。
他(马权)不知道外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论有多难,他都要活着,找到小雨。
出口的光线越来越亮,马权深吸一口气,握紧撬棍,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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