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准备就绪，佣人过来轻声提醒。
黑老夫人看向珍珠：“珍珠，一起去吃晚饭吧。”
珍珠立刻上前，搀扶住她的胳膊：“好，我扶您去。”
黑老夫人颇为受用，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了黄宛茹的手腕。
黄宛茹感受到婆婆的意图，这是让她认下这个女儿。
她只得顺势站起来。
就这样，祖孙三人一起往餐厅走去，颇有一种“一家亲”的感觉。
黑云乔被彻底晾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奶奶，跟珍珠走在一路。
她心里又猛地被插了一刀。
别无他法，只能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今天黑家难得团圆，等黑老夫人在主位坐定，其他人才纷纷落座。
黑启松和黑启明一左一右，坐在黑老夫人旁边。
剩下的人也都各自找到座位，座位显然是早就排好的，规矩森严。
珍珠目光扫过，发现有一个位置空着，面前整整齐齐摆好了碗筷和酒杯。
她以为这是留给自己的，便很自然地过去坐了下来。
这一坐。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到她身上，眼神各异。
珍珠被看毛愣了，她迟疑的问：“怎么了？我坐错了吗？”
黑启明夫妇对视一眼，假装没看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黑云乔挨着黄宛茹坐，看着珍珠，一脸幸灾乐祸，强憋住笑的样子。
珍珠看到她这副贱嗖嗖的表情，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坏了！
肯定是触了什么霉头，犯了黑家的忌讳！
黑启松轻咳一声，急忙低声道：“珠珠，快起来，这个位置你不能坐，换个地方。”
珍珠立刻站起来，走到最下首的座位坐下。
再看黑老夫人，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珍珠也就松了口气。
佣人陆续上菜，给每个人端来米饭。
珍珠惊奇的发现，刚才她坐过的那个空位，佣人竟也放上了一碗米饭，还摆好了筷子、汤匙和酒杯。
她心中疑惑更甚：
难道还有人没到？是谁？这么大的架子，让全家包括黑老夫人都等着？
满桌子的人，无人动筷。
倒是佣人站在那个空位前，弯腰，拿起筷子，将桌上的菜肴，每样夹一些，放到空位前的骨碟和小碗里。
珍珠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给谁留菜？就算是等会儿有人来，也不用这样吧？
等佣人布菜完毕，又为在座的众人一一斟上酒水或茶水。
黑老夫人这才缓缓举起手中的茶杯：“今天，我以茶代酒，欢迎珍珠回家。从今往后，她就是黑家的一份子。”
珍珠连忙站起身，双手端杯，态度恭谨：“多谢奶奶。”
其他人见状，也都陆续站起来，举起杯子，口中说着“欢迎回家”，只是语气和表情各不相同，有的平淡，有的敷衍，有的好奇。
只有黑云乔，梗着脖子，倔强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指用力绞着餐巾。
“乔乔。”黑老夫人的声音沉了下来，不怒自威，“你要干什么？”
黑云乔脸色难看。
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憋屈的不行，扭捏了好几秒才站起来。
她扭着头不看珍珠，对着空气垮下声音：“欢迎。”
珍珠显得格外宽容大度，笑着道：“谢谢姐姐。”
一声“姐姐”。
让黑云乔差点破防。
众人饮尽杯中物，晚宴才算正式开始。
吃了一会儿，黑老夫人问：“珍珠，你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
珍珠斯文的放下筷子，缓缓说道：“我今年本科刚毕业。”
“哦？”黑老夫人有些意外：“乔乔也是今年毕业，你不是21岁吗？是不是读书早？”
“不算早，我是提前一年毕业的。”珍珠解释道。
黑老夫人暗自猜测：听说这孩子被人收养了，养母家估计条件不好，可能是为了省钱或者急需赚钱，才提前辍学了。现在回到黑家，怕提起来丢人，才说是“提前毕业”美化一下。
她不由生出几分怜惜，语气更温和了些：“怎么会想到提前毕业呢？是有什么困难吗？”
珍珠摇摇头，微笑道：“不是的，奶奶。是因为我被京大的研究生院提前录取了，导师要求我早点进入课题，所以大三读完，我就直接来京大了。”
黑老夫人震惊得瞪大了眼。
京大？
研究生？
京大那可是国内顶尖的学府！
它的研究生，绝不是靠家里捐栋楼、送笔钱就能进去的，那是实打实的真才实学！
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能力和前途！
心头一阵难言的惊喜，她看珍珠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再一对比坐在对面、因为家里捐了个图书馆才勉强拿到毕业证、整天就知道追星花钱、前段时间还闹出捧了个间谍明星丑闻的黑云乔……黑老夫人只觉得一阵气闷。
这个嫡亲的孙女，简直就是个不成器的孽障！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黑老夫人心底那点惋惜，终究是压不住。
这孩子样样都好，聪明、上进、模样更是难得……可惜，偏是个见不得光的出身。
就算黑家对外编个说辞，咬定珍珠是正房所生、自幼养在国外——这套说辞在圈里也不算新鲜，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私生女的身份，就像胎记，藏不住，也洗不掉。
任凭她再耀眼，落在那些看重门第的人眼里，终究是落了下乘。
不然，以她这条件，怕是多少世家的好儿郎都会抢着上门提亲。
纵然这样想。
黑老夫人面上不显，夸道：“好，真好！真是优秀的孩子！”
她对侍立在一旁的佣人吩咐：“去，把光叔叫来。”
管家光叔很快赶到：“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我卧室，床头柜里，有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去给我拿来。”
光叔应声而去。
趁着这个空档，珍珠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空位。
晚饭都快吃完了，这人怎么还没来？好奇心终究压过了谨慎。
她斟酌了一下语气，轻声开口：“奶奶，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呀？怎么一直没人来？”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你看我我看你。
最终还是黑老夫人给出了答案：
“这是留给你姑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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