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胃口不大，很快就吃完了，开始有些坐不住。
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对餐厅外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餐厅坐落在游乐园里，外面是一片供游客休息的广场，有喷泉、雕塑和长椅。
此时，不少小朋友吃完饭正在广场上玩耍。
丽丽看得心痒，也想到外面去玩。
考虑到这是在封闭管理的游乐场内，所有游客都是实名购票进入，加上四处都有监控，游乐园里相对安全。
甄珠和王妈便叮嘱她不要跑远，允许她在餐厅门口视线能及的范围内玩耍。
三个大人继续边吃边聊。
主要是王妈在说些丽丽的趣事，甄珠偶尔附和，黎占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目光不时会看向窗外，确认丽丽的动向。
餐厅不远处有一个装饰性的浅水池。
面积不大，因冬季气温低，池水表面结了一层不算太厚的冰。
有几个胆大的孩子正兴奋地在冰面上滑行、跺脚，玩得十分开心。
作为一个小南方人，丽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冰面。
她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小心翼翼踏上冰面。
起初只是在边缘试探。
冰面滑溜溜的。
一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冬天穿得厚，倒也不觉得疼。
反而觉得挺有趣。
她站起来，展开双臂保持平衡，往远处一滑，唰的一下，滑出了更远。
越滑越远。
越滑越开心！
她先探头往冰下看去。
咦！
水里居然有条鱼。
鱼怎么不动呢？
丽丽看到那条被冻在冰里的鱼，顿时觉得新奇极了。
她想把小鱼救出来，用小拳头敲打着坚硬的冰面。
她一个奶娃娃，敲了几下，手又冰又痛。
丽丽生气了，站起来在冰面上蹦跳。
她不知道的是，水池各处的冰层厚度并不均匀，中心区域可能因水流或温度关系，冰层更薄。
正如她脚下所在。
在她蹦了很多下之后，冰面出现了裂痕。
小家伙觉得太好了，马上就能抓到小鱼了。
继续跳了几下后。
“咔嚓——！”
一声轻微的冰面碎裂声！
“噗通！”
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啊！有小孩掉水里了！”远处传来其他游客惊慌的呼喊声！
餐厅里的甄珠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
她冲到窗边，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浅水池中央，冰面破了一个窟窿，一个穿着熟悉粉色外套的小小身影，正在冰冷的水里无助地扑腾、挣扎，不是丽丽又是谁？！
“丽丽！！”
甄珠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餐厅。
黎占的反应也极快，高大的身影已如猎豹般冲出，径直奔向水池！
跑到池边，看到丽丽在水中沉浮的小小身影，甄珠心急如焚。
她想也不想，就要脱外套跳下去！
“别动！我来！”
黎占一把拦住了她。
说着，他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长款大衣。
没来得及脱鞋，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水池的冰面。
谁也不知道，这些冰面能不能支撑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
冰面很滑，黎占只能小心踩着冰面，保持住平衡，尽量快地往丽丽落水的位置移动。
就在距离冰窟窿仅几步之遥时，他整个人的重量终于压垮了冰面，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他瞬间坠入刺骨的冰水中。
“噗通！”
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了他全身，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穿透肌肉，直刺骨髓！
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骤然浸入冰水，黎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牙齿都控制不住地打颤。
池水其实不深，刚没过他的胸膛。
但那股寒意足以让任何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几乎冻僵的麻木感，奋力划动双臂，破开浮冰，朝着丽丽的方向快速游去。
可当他游到冰窟窿附近时，心里猛地一沉。
水面上根本不见丽丽的踪影！
原来小家伙在水下挣扎时，已经漂到了另一片完好的冰面之下，冰层很坚固，她找不到出口。
黎占毫不犹豫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
在昏暗的冰水中，他伸手在四周摸索，终于触到一只冰冷的小手。
他立即牢牢抓住，用力将丽丽拽向自己，随即奋力将她托出水面，推向远处较为厚实的冰面。
甄珠赶紧踏上冰面，一把将浑身湿透的丽丽抱进怀里，快步返回岸边。
丽丽刚才呛了好几口水，小脸冻得发青。
黎占仍浸泡在冰水中，他双腿踩水，缓缓浮出冰窟窿。
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
用手肘试探了几下身下的冰面。
确认冰层足够坚固后，他才艰难地撑起身子，带着一身冰水，往岸边走去。
冰冷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头发不停往下滴着水，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甄珠抱着丽丽，已经快步向停车场跑去。
王妈和黎占紧跟在后。
甄珠找到自己的车，利落地解锁、开门，从后备箱里取出毛巾。
丽丽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甄珠迅速帮她脱掉衣物，用干毛巾仔细擦干她的小身子。
这时黎占和王妈都已经赶到了车旁。
黎占自觉地退到稍远处转过身。
甄珠对王妈喊道：“后备箱！后备箱里有我的睡袋！快拿来。”
她经常在实验室熬夜，车上一直备着个保暖性很好的羽绒睡袋。
王妈立刻绕到车后，在后备箱里翻找。
在一堆杂物里，她终于找到了用压缩袋装着的睡袋。
打开后，他们把还在微微发抖、哭声渐弱的丽丽用毛巾裹好，然后轻轻放进温暖柔软的睡袋里，只露出张小脸。
厚厚的睡袋像个温暖的茧，渐渐驱散了孩子身上的寒意，丽丽的哭声慢慢平息，变成了委屈的小声抽泣。
安顿好孩子，甄珠这才有空看向黎占。
他站在车外，浑身湿透，头发仍在滴水，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些，嘴唇甚至微微发紫。
那件吸饱了水的羊绒衫沉重地贴在他身上，不断散发着寒气。
甄珠着急地催促，语气里充满关切：
“你快把湿衣服脱掉！这样会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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