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将匕首的刀尖轻巧地抵在我小臂内侧。我没有闭眼,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审视地看着那冰冷的金属接触我的皮肤。当刀刃划下,带来第一道尖锐的疼痛和随之渗出的血珠时,我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继续。”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用力。”
西奥多灰色的眼眸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他没有质疑。手腕力道加重,第二道更深、更清晰的伤口出现在第一道旁边,血涌出的速度更快了些。
疼痛加剧,像灼热的铁丝勒进皮肉。我能感觉到麻木的冰层被进一步撕裂,意识的碎片开始重新聚集,但还不够。这种程度的痛楚,仅仅像是隔靴搔痒,只是唤醒了一点边缘的感觉,远未达到能将我从那片情感废墟中彻底拖出来的强度。
我看着那两道流血的伤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满意的焦躁。这种温和的、受控的疼痛,太文明了,不足以匹配我内心那片野蛮的荒芜。
突然,我猛地伸出手,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在西奥多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匕首!
西奥多瞳孔微缩,但并没有阻止,只是身体瞬间紧绷,警惕地看着我。
我握住那柄还沾着我血迹的匕首,感受着刀柄上残留的他的体温和我自己的冰冷。没有任何犹豫,我咬紧牙关,将刀刃狠狠压向自己小臂上方更白皙、更脆弱的位置,然后用尽全力,猛地一划!
“呃——!”这一次,一声压抑的痛哼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
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狰狞地绽开,皮肉外翻,鲜血几乎是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流淌,滴落在车厢的地板上。剧烈的、几乎让人晕厥的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的全身每一个细胞,粗暴地、彻底地冲垮了那层将我与世界隔绝的冰冷壁垒。
我脱力地向后一靠,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车厢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滑倒。我仰起头,望向天花板,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但紧接着,一种近乎扭曲的、解脱般的满足感,取代了最初的剧痛。
我长长地、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清晰的、火辣辣的疼痛持续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无比真切地感受到——我还活着,我还在这里。
然而,在这满足的叹息之下,我的理智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这些伤口留不长。 我能感觉到,手臂上彼岸花图腾所在的皮肤下,那股与死亡相伴的力量已经开始悄然涌动,像最细密的丝线,开始缠绕、修复着受损的血肉。要不了多久,这些狰狞的伤口就会愈合如初,连一道疤痕都不会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既是恩赐,也是诅咒。它让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寻求清醒,却也提醒着我,我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最终连一点痕迹都无法在这具被标记的躯壳上留存。
我靠着墙,任由疼痛和愈合的力量在体内交织、拉锯,等待着理智完全回笼,等待着有足够的力气,去面对霍格沃茨城堡和即将开始的新学期。西奥多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一道安静的影子,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与消弭。
过了许久,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只剩下手臂上持续传来的、清晰的痛楚,像锚一样将我的意识牢牢固定在当下。我依旧靠着冰冷的车壁,但目光不再涣散,而是失神地望着对面车厢壁上的一道划痕,仿佛能从那简单的痕迹里看出某种命运的启示。
“西奥多……”我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不像平时那样带着调侃或距离感,反而有种罕见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积蓄勇气。
“哥哥……他总告诉我,应该试着像‘正常人’一样。”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几乎算不上笑的表情,“交朋友,体验普通的情感……他觉得那样对我好。”我的目光从划痕上移开,落在地板那几滴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如果他知道刚才……知道我用这种方式……他一定会很生气,很失望吧。”
提到哥哥时,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愧疚。
然后,我话锋一转,声音里注入了一点真实的温度,虽然很微弱:“但是……我很喜欢和你聊天。”我终于侧过头,看向一直沉默伫立的西奥多,红棕色的眼睛里褪去了之前的疯狂和空洞,剩下一种纯粹的、甚至有些笨拙的坦诚。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像这样和我轻松寻常地聊天了。不问目的,不论立场,只是……说话。”这承认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脆弱。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望向那道划痕,仿佛那里写着答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刚刚……我好像想出了两个选择。是给你的。”
我终于完全转过头,正视着西奥多那双平静的灰色眼眸。我的眼神变得清晰而坚定,尽管底下藏着巨大的不安。
“第一个选择,”我的声音冷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智,“我可以让你忘掉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用一个小小的、不会伤害你的遗忘咒。你可以只记得我们‘出去透了透气’,然后一切如常。你还是可以和我讨论魔药,讨论那些奇怪的问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最安全、最符合斯莱特林利益的选择,抹去所有潜在的麻烦和弱点。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而第二个选择……”我的语气微微变了,带上了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我自己都感到害怕的“私心”。“这是我的私心。如果你不选择忘记……”
我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说出口。
“那么,你会渐渐认识到一个真正的我。不是平时你看到的那个……或许是聪明的、有趣的、或者难以捉摸的我。”我的语速加快,像在列举一份沉重的清单,“而是疯狂的,痛苦的,孤独的,有时候又会天真得可笑、无知得可悲的,理智起来近乎冷酷,聪明起来又充满算计的……一个集合了所有这些矛盾面的、真实的苏灵儿。”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颤抖。
“你说你想看清棋盘,想看透变量……这就是那个变量最真实、也最混乱的内核。”我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你想看吗?看这面具下的……真实?”
说到这里,我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刚刚被划伤、此刻正在彼岸花力量下悄然愈合的手臂。那里的皮肤或许很快就会光洁如初,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揭开,就再也无法完美伪装。
“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警告,“这个‘我’,无法轻易做到你所期望的‘真实’。因为那面具……就像已经长进了我的血肉,刻在了我的骨头上。如果强行将它撕下……”
我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撕裂的剧痛,眼神掠过一丝真实的恐惧。
“……我将会遍体鳞伤。而你,或许也会被那些下面隐藏的东西……灼伤。”
我说完了。两个选择,像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摊开在西奥多·诺特的面前。一条通往安全的、可控的虚假平静;另一条,则通往未知的、危险的、但可能触及真实的深渊。
我等待着,心跳在持续的疼痛中,异常清晰地鼓动着。我的命运,或者说,我们之间关系的走向,在这一刻,交给了这个总是沉默的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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