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干呕了一声,喉咙里泛起一股子铁锈腥味。
那不是血,是纯粹的能量逆流。
他盘腿坐在一块冰凉的页岩上,强迫自己调整呼吸频率。
那股剧痛并不连贯,而是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个调皮的鼓手在他丹田里敲架子鼓。
咚、咚、呲——
这节奏太熟悉了。
凌天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金芒微缩。
这不是什么心魔反噬,这是几十里外那座城市传来的回响。
他闭上眼,神识贴着地脉那一丝微弱的震颤延伸回去。
老城区的地下,那十七个曾经被他为了“省事”而随手布置的灵气节点,此刻竟然都在共振。
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感应器残片,原本只是用来监控地脉走向的死物,现在却像十七个强力的低频扬声器,正在向外广播某种频率。
而这频率的供能方,不是灵石,不是电力。
是人。
数以百计、甚至上千计的微弱生物磁场,正汇聚成一股浑浊却坚韧的洪流,顺着地脉反哺进凌天的身体。
那是每个人挥动焊枪时的专注,是敲打铁皮时的力道,是修补破锅时的那一丁点“想把日子过好”的念头。
这些凡人琐碎的意念,被那十七个节点收集、放大,变成了一层软绵绵的气垫,硬生生替他接住了刚才那一下足以震碎心脉的劫力反噬。
“疯了……”凌天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拿凡人的命数给老子当避雷针?这帮家伙不要命了?”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监测站。
苏沐雪手里的圆珠笔“啪”地一声被折断了。
屏幕上,那条代表城市能量波动的曲线,诡异地呈现出一种完美的正弦波。
她调出了过去七天的原始数据记录,重叠比对。
峰值出现在每天傍晚六点到八点。
那是下班高峰期,也是老城区那帮老少爷们儿凑在一起搞“技术交流”最热闹的时候。
“不是单点爆发。”苏沐雪指着那一团像泼墨一样的热成像图,声音发紧,“这根本不是凌天一个人的辐射量。这是……网。”
她从加密文件夹里拖出一份被系统自动屏蔽的底层报告,上面的红色加粗字体刺得人眼疼:【异常热源呈分布式网状结构,符合低阶群体灵能共振特征,风险等级:未知】。
苏沐雪把背靠进椅子里,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日光灯。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凌天是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蜘蛛,编织了一张大网把整个老城区罩在里面。
但现在看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蜘蛛其实是被这张网给粘住了?
或者更可怕一点——这只蜘蛛,是被这张网“养”出来的?
如果凌天走了,这张已经拥有了自我呼吸节奏的网,会因为失去核心而崩塌,还是会……自己造出一个新的神?
老城区的夜,被电焊的弧光照得雪亮。
刘叔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心已经被汗湿透了。
今晚是“冬补焊艺赛”的决赛,题目很简单:三个人一组,修补一口裂了缝的工业级铸铁大锅炉。
“这裂纹走势不对。”刘叔没急着动手,拿着把小锤子在锅炉壁上叮叮当当敲了一圈,“那是应力裂纹,这是疲劳伤。老张,去拿那个外地来的节能炭,咱们得先预热。”
变故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
那个所谓的“高效节能炭”显然掺了杂质,刚一进炉膛,因为内外温差过大,直接“轰”地一声爆燃了。
火舌顺着通风口倒卷出来,像条受惊的毒蛇,直扑旁边堆放的氧气瓶。
“那是乙炔!”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
按常理,这时候该跑。
但这群老头子没跑。
“别乱!”刘叔吼了一嗓子,声音比刚才的爆炸声还沉,“老三,把你那把焊枪功率开到最大,对着地面烧!老李,你去左边,也烧!把这块儿的热气给我顶上去!”
没有指挥塔,没有无线电。
周围十几组正在比赛的焊工,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时调转了枪口。
十几把大功率焊枪同时对着起火点周围的地面喷吐烈焰。
空气瞬间被加热,极速膨胀的热气流形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硬生生地改变了那条毒火蛇的流向,将它逼得垂直向上,避开了旁边的易爆物,顺着排烟口直冲云霄。
热浪扭曲了视线。
在那个瞬间,如果有一个修真者开着天眼从上往下看,会惊恐地发现,这十几把焊枪站立的方位,竟然分毫不差地构成了一个简易版的“七星锁炎阵”。
他们不懂阵法,不懂五行。
他们只懂风往哪吹,火往哪走,怎么让这该死的日子不炸膛。
凌天在荒岭之上,透过那一点残留的神识共鸣,完整地“看”到了这一幕。
他手里的那枚黑色芯片残片,正发烫。
他试图输入一道灵力,切断这种危险的连接。
但这枚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系统产物,此刻却像是一颗发了芽的种子,死死地扎进了土壤里,对他的指令毫无反应。
它已经不属于他了。
“呵。”凌天松开手,任由残片掉进石缝里。
当晚,凌天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热得人骨头缝里都在冒烟。
他想动,却发现双脚像是生了根。
前方,无数个模糊的背影,正围着一口通天彻地的巨锅,手里的焊枪喷出比太阳还亮的光。
他们在修天,在补地。
凌天想喊他们停下,想说这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们这帮凡人凑什么热闹。
但他张不开嘴。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刘叔,但他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道深深的、像是刚焊好的伤疤,泛着金属的冷光。
那个没有嘴的脸,直接在他脑海里震响了一句话:
“你要走就走远点。别想着回来救我们。”
“因为我们早就不是在等你救,我们是在救你。”
那个声音震得凌天神魂剧颤。
他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荒岭上的风更冷了,像刀子一样刮着脸。
凌天低头看向掌心。
那里有一道血痕,是一枚玉符被捏碎后留下的。
那是他原本准备用来加固封印的最后手段。
现在碎了。
血珠子顺着掌纹漫延,勾勒出一幅潦草的地图。
他盯着那团血迹看了很久,眼神里的懒散和那种故意装出来的颓废,像潮水一样退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面无表情地把那一手血抹在了背包的帆布带子上,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仪式。
“行,既然不用我管。”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目光越过荒岭,投向了西南方向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那老子就去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那帮老不死的追了我八百年。”
他迈开步子,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里。
前面不远,应该能闻到茶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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