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线索像一根细微的丝线，悄然缠上了刚刚平息风暴的京城。那笔流向盐商和织造局的巨款，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胤禛和舒兰心中激起了新的涟漪。
“盐课乃国库岁入之大宗，织造更是关系内廷供应与江南民生日用。八爷党将手伸向这里，所图恐怕不止是钱财。”胤禛指着粘杆处送来的密报，语气凝重。
烛光下，他的面容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那位致仕的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在江南更是根基深厚。若此事与他有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舒兰仔细看着那几个盐商和织造局的名字，沉吟道：“王爷，这像是一条精心布局的利益链条。八爷党提供京城庇护和政治资源，江南那边则提供巨额的金钱支持，各取所需。如今八爷党虽倒，但这链条未必就断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们触碰此事，需得万分谨慎。”
“这就像打掉了一个总经销商，但下面的分销网络和生产线还在，甚至可能有新的总经销冒出来，或者……原来的生产线自己就有了想法。”
胤禛虽然对“经销商”、“生产线”这类词汇感到陌生，但其中的关窍却一点即通。“不错。必须查清这条‘链条’究竟有多长，背后还有哪些人，运作模式如何。否则，即便我们清除了京城的势力，也难以撼动其在江南的根基，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隐匿得更深，或者……催生出新的、更难以察觉的联盟。”
“所以，此事不能明查，只能暗访。”舒兰接口道，“需派绝对可靠、精明干练之人，秘密前往江南，融入当地，从这些盐商和织造局入手，顺藤摸瓜。”
人选是个问题。粘杆处虽好，但多是北方面孔，在江南地界活动容易引人注目。胤禛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人——李卫。此人原是他门下包衣，机敏果敢，对胤禛忠心不二，近年来外放历练，曾在江南一带为官，熟悉当地风土人情，且因其出身，不易引起那些眼高于顶的盐商和官场老油条的警惕。
“让李卫去。”胤禛做出了决定，“以核查旧年漕粮账目为由，令他秘密南下。粘杆处另派一组精干人手，在暗处策应，听他调遣。”
命令很快通过秘密渠道发出。与此同时，京城内的“清理”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胤禛采纳舒兰的建议，并未大肆株连，而是将几名证据确凿的八爷党核心官员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对于其他牵扯不深、或确有才干者，则予以申饬、罚俸、或调任闲职，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一手“雷霆”之后的“雨露”，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惶惶的人心，也彰显了胤禛作为监国亲王的掌控力与胸襟。
朝局似乎渐渐平稳下来。西北传来消息，年羹尧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身体正逐步康复，已能处理一些紧急军务，岳钟琪也初步锁定了几名军中内奸的嫌疑对象，正在暗中搜集证据。前线战事虽仍呈胶着状态，但已无溃败之虞。
这日，胤禛难得有片刻闲暇，与舒兰在王府后园散步。初夏时节，园中榴花似火，绿树成荫。
“京城之事，总算暂告一段落。”胤禛看着池中游动的锦鲤，缓缓道。他眉宇间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但比起前些时日的杀伐决断，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沉稳。
舒兰走在他身侧，轻声道：“是啊，王爷可以稍歇一口气了。只是江南那边……”
“李卫已经动身了。”胤禛道，“他是个能办事的，希望能带回有用的消息。”他停下脚步，看向舒兰，目光复杂，“有时候觉得，这龙椅之下，竟是如此不得安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舒兰能体会他话语中的疲惫与无奈。她温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调料、时机，缺一不可。王爷如今做的，正是掌握火候，剔除败味。过程虽艰难，但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
胤禛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两人默默走了一段，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然而，这静谧并未持续多久。十日后，李卫的第一封密报便由粘杆处快马送至。
密报中的内容，比预想的还要错综复杂。李卫初步查探发现，那几家与八爷党有资金往来的盐商和织造局，表面上看并无太大问题，账目清晰，运营正常。但他们背后，似乎都与一个被称为“漕帮”的江湖组织往来密切，而这个“漕帮”，不仅掌控着部分漕运线路，其势力更是渗透到了盐业和织造等多个行当。更令人心惊的是，李卫隐约探到，这“漕帮”的背后，似乎真有那位致仕元老家族的身影，但线索到了那里，便如同泥牛入海，难以深入。
“漕帮……江湖势力……”胤禛将密报递给舒兰，眉头紧锁，“没想到，他们竟与江湖帮派勾结如此之深。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浑。”
舒兰看着密报，心中也是一沉。牵扯到盘根错节的江湖势力，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和危险了。这意味着调查不仅要在官场周旋，还要面对那些不按规矩行事的亡命之徒。
“李卫在明处调查，恐怕已有风险。”舒兰担忧道，“需加派人手保护，并提醒他务必小心。另外，王爷，我们或许可以双管齐下。”
“哦？”胤禛看向她。
“既然江湖势力介入，我们或可也借助江湖之力。”舒兰分析道，“粘杆处虽强，但多是官方背景，在江湖上行事总有不便。可否寻访一些可靠而又与朝廷并无直接冲突的江湖人士，或可从中打开突破口？”
胤禛沉思起来。利用江湖势力，是一步险棋，但或许也是打破目前僵局的有效手段。
“此事……容我再想想。”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江南的迷雾愈发浓重，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与八爷党决战前的那种状态，只是这次的对手，隐藏得更深，手段也可能更加诡谲难测。
书房外，夜色渐浓。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之下，新的暗流，正从遥远的江南，悄然涌向权力的中心。
喜欢大清HR：我在四爷府搞KPI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大清HR：我在四爷府搞KPI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