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京兆尹的师爷,舒兰并未放松,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她知道,对方的刁难绝不会就此停止,必须让育婴堂尽快展现出不可撼动的价值。她加大了巡查频率,进一步完善细节,甚至亲自参与制定了针对不同月龄婴儿的辅食添加初步方案(尽管条件有限,只能做些米油、菜汁之类)。
这日午后,她正在育婴堂查看新收容的一个早产孱弱女婴的护理记录,吴嬷嬷悄悄来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激动:“福晋,苏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爷……爷的马车,快到门口了!”
舒兰执笔的手一顿,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胤禛来了?他从未主动来过这里。是例行巡查,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来看成果?亦或是,因为那本《育婴心法》之后,他对这里真正产生了一丝兴趣?
她迅速镇定下来,吩咐吴嬷嬷:“通知下去,各司其职,一切如常,不必特意迎接,更不许慌乱。” 她自己则整理了一下略显简朴的衣着,深吸一口气,向门口走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沉稳。
刚到院门,胤禛的马车便稳稳停下。他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身着常服,带着苏培盛和两个随从,迈步下车。目光扫过修缮一新的门庭,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臣妾给爷请安。”舒兰上前行礼,语气平和。
“嗯。”胤禛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已越过她,投向院内,“顺路,过来看看。”
好一个“顺路”。舒兰心中暗笑,从贝勒府到这儿可一点也不顺路。她也不点破,侧身引路:“爷请。”
胤禛负手走在前面,步履沉稳。他没有直接去婴儿房,而是先看了看厨房、药房、库房。看到厨房里分类明确的食材区域、墙上张贴的每周食谱;药房里分门别类标注清晰的药材柜、熬药的专用灶台;库房里码放整齐、账物相符的米粮布匹……他的目光在每个细节处停留的时间,都比平时略长了些。
舒兰跟在他身后,不多言,只在他目光停留时,简单解释一两句设计的用意,比如“分区避免交叉污染”、“账目清晰便于核验”。胤禛只是听着,不置可否。
来到婴儿房区域,更是安静。阳光透过新糊的明瓦纸照进来,温暖明亮。几个奶娘正按照排班,轻声细语地给各自负责的孩子喂奶,见到胤禛,虽惊慌,但记得舒兰的嘱咐,并未失礼,只是蹲身行礼后便继续手上的活计。
胤禛的目光扫过那些小小的、被包裹得严实的婴儿,看到他们多数脸色红润,安静吮吸或安睡,眉头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些许。他走到一个负责记录的婆子身边,拿起那本厚厚的记录簿翻看起来。
上面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地记录着每个婴儿的代号、每日喂养次数和估算食量、排泄情况、体温、以及吴嬷嬷的巡查备注。数据化的管理方式,让一切状况一目了然。
胤禛翻看了一会儿,合上簿子,看向舒兰,终于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那个早产的,情况如何?” 他竟记得吴嬷嬷刚才低声汇报的内容。
舒兰心中微震,连忙引他走到那个特制的保温箱旁(其实是舒兰描述,工匠仿照暖阁原理改造的一个小隔间),里面那个瘦小的女婴正安静睡着。“回爷,这孩子先天不足,需格外小心。现下每半个时辰喂一次特制的米油,吴嬷嬷亲自看护,体温已比刚来时平稳了些。”
胤禛看着那微弱呼吸的小生命,沉默了片刻。
整个视察过程,胤禛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多数时间只是在看,在听。但舒兰能感觉到,他那锐利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审视着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没有表扬,没有批评,这种沉默反而比任何评价都让人压力巨大。
视察完毕,胤禛转身向外走去。舒兰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些忐忑,不知他到底作何评价。
走到马车边,胤禛停下脚步,并未立刻上车,而是对苏培盛吩咐了一句:“回去后,将库里那几匹透气柔软的细棉布,还有上次广东进贡的那些小儿常用平安药散,清点一份送来。”
然后,他才转向舒兰,目光依旧平淡,却似乎比来时缓和了那么一丝:“做得不错。所需物料,若有短缺,让常顺按程序向内务府申领即可,不必畏难。”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远去,舒兰站在原地,回味着那句“做得不错”和后续实实在在的资源支持,嘴角终于忍不住高高扬起。这位“投资人”的沉默赞许,比黄金还珍贵!这说明她的工作成果,得到了最苛刻的认可!
然而,喜悦之余,舒兰也没有忽略胤禛视察时,偶尔瞥向院外某个方向的、极其短暂的目光。那里,似乎有几个看似路过的闲人。是巧合,还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育婴堂?这份成功的喜悦之下,似乎还潜藏着未知的暗涌。舒兰转身回院的神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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