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巡初试啼声》
夜色如墨,将花溪村温柔地包裹,同时也掩盖了白日里涌动的暗流。村中大多灯火已熄,唯有虫鸣与偶尔的犬吠,点缀着这山野间的寂静。然而,在这片静谧之下,陈巧儿的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一丝现代灵魂带来的警觉,让她无法像旁人那般安然入睡。她侧耳倾听,窗外只有风声掠过树梢的沙沙声,但她总觉得,那风里似乎掺杂了别样的动静——一种刻意放轻、却又因笨拙而露出破绽的脚步声。
“巧儿?”身旁的花七姑并未深睡,她感受到陈巧儿身体的紧绷,低声轻唤,语气里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自李员外提亲后,她们的夜晚便再难真正安宁。
“嘘……”陈巧儿示意她噤声,手指轻轻指了指窗外,“你听。”
两人屏息凝神。果然,那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再次传来,绝非野猫或獾子弄出的动静,更像是有人蹑手蹑脚地在院墙外徘徊。
花七姑的脸色在朦胧的夜色中白了白,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薄被。恐惧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愤怒。“他们……真的敢夜闯民宅?”
“利诱不成,威逼自然升级。夜探虚实,甚至想搞些小破坏,吓唬我们,是常见的伎俩。”陈巧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冷静的剖析,这是她现代思维里的风险评估模式在运作。她轻轻坐起身,“看来,我们前几天布下的‘小礼物’,今晚能迎来第一批客人了。”
墙外,两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土墙移动。他们是李员外家丁里最游手好闲的两个,一个叫癞头三,一个叫歪嘴李,平日里欺软怕硬,这次被王管家许了几文钱,派来吓唬一下花家,最好能往院里扔些污秽之物,败坏一下名声,让花家知道厉害。
“妈的,这穷酸地方,狗都不爱来。”癞头三低声抱怨,一边笨拙地试图寻找能下脚的地方,想攀上那并不高的院墙。
“少废话,办完事拿钱去买酒喝。”歪嘴李催促道,他手里拎着个小布袋,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臭烘烘的东西。
癞头三看准一处墙根,似乎有堆垒的石头可供垫脚。他嘿嘿一笑,一脚踩了上去——“哎哟!”
一声压抑的痛呼!他踩中的根本不是结实的石头,而是陈巧儿用藤蔓巧妙覆盖的一个浅坑,坑底放着几颗尖锐的碎瓦片。虽然他穿着布鞋,但那猝不及防的刺痛也让他猛地缩脚,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个屁股墩儿。
“怎么了?”歪嘴李忙问。
“硌……硌死老子了!”癞头三又痛又恼,不敢大声,只能龇牙咧嘴地甩着脚。
“真没用!”歪嘴李不屑地嗤了一声,自己摸索着向前,伸手想去扒墙头。他记得这边墙边有棵老槐树,枝桠靠近院墙,或许可以借力。
他的手刚摸到粗糙的树皮,试图去寻找枝干,突然感觉手腕一紧,像是被什么细韧的东西缠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东西猛地向上弹缩,一股巧劲传来,竟将他的胳膊向上拽了一下,虽然力度不大,却吓了他一大跳!
“啥玩意儿?!”歪嘴李慌忙缩手,黑暗中看不清,只感觉手腕火辣辣的,像是被细绳勒过。那是陈巧儿设置的简易绊索触发装置,利用弯曲的树枝弹性,一旦触碰,就会弹起束缚或惊吓来人。
屋内,陈巧儿和花七姑借着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缝看到了院墙外那两个黑影笨拙狼狈的模样。花七姑原本紧张的心情,此刻竟生出几分荒谬的笑意,她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来。陈巧儿嘴角也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夜行的猫。
“蠢货。”她低声评价。
墙外的两人又惊又怒,觉得邪门。癞头三不死心,觉得可能是意外,骂骂咧咧地再次尝试,这次他小心了许多,试图从另一个方向靠近院门。
院门看似简陋,却暗藏玄机。陈巧儿在门闩上方,用鱼线和细小铃铛设置了一个极轻微的报警装置。癞头三的手刚碰到门板,试图推动探查虚实——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却清晰无比的铃铛声骤然响起!
这声音不仅吓了癞头三和歪嘴李一跳,更是让屋内的陈巧儿眼神一凛。
“他们碰到正门的铃铛了。”陈巧儿低语,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能让他们再试探下去。”她知道,这些小伎俩只能阻挡一时,若让对方察觉只是虚惊一场,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她脑中飞速运转,一个念头瞬间形成。她轻轻握了握花七姑的手:“七姑,帮我个忙。你去西屋窗边,弄出点动静,比如咳嗽一声,或者轻轻敲下窗棂。”
花七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声东击西。她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滑下炕,摸索着走向西屋。
与此同时,陈巧儿迅速从炕席下摸出一个小纸包和一根短短的空心竹管。这是她这些天利用收集到的材料偷偷制作的“简易刺激物”——纸包里是磨细的干辣椒混合了捣碎的痒痒草(一种当地常见植物,汁液沾皮肤会奇痒)粉末。竹管则是吹射工具,威力不大,射程也近,但足以在近距离制造麻烦。
墙外,癞头三和歪嘴李正被那声铃响吓得僵在原地,屏息凝神地听着院内的动静,疑神疑鬼,不敢再动。
就在这时,西屋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像是有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又努力压抑着。
两个家丁顿时一惊,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西边,身体也不自觉地侧转,将背部暴露给了陈巧儿所在的主屋方向。
机会!
陈巧儿毫不犹豫地将纸包里的粉末倒入竹管一端,对准窗外那两个朦胧黑影的背部方向,鼓起腮帮,用力一吹!
“噗——”
一声轻不可闻的气流声响起。细微的粉末被吹出,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夜风,精准地扑向癞头三和歪嘴李的后颈和裸露的手腕。
“咳!啥东西?” “阿嚏!迷眼睛了!”
两人顿时觉得脖子和脸上像是沾上了一层刺挠的粉尘,接着一股辛辣刺激的气味直冲鼻腔,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更难受的是,被粉末沾到的皮肤开始发起热来,并且泛起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痒!
“哎哟!痒死我了!” “嘶……这什么鬼东西?!我的眼睛!”
两人再也顾不得隐蔽,手忙脚乱地想去抓挠颈部和脸颊,越抓越痒,难受得原地跺脚,丑态百出。那袋准备用来使坏的污物也掉在了地上。
屋内的花七姑已经悄悄返回,看到窗外两人滑稽又狼狈的痛苦模样,忍不住再次掩口,肩膀微微抖动,这一次是彻底放下了恐惧,只觉得无比解气。
陈巧儿冷静地看着,低声道:“辣椒粉混合痒痒草,够他们难受一阵子了。这痒感会持续小半个时辰,而且越抓越痒。”
癞头三和歪嘴李此刻已是魂飞魄散。他们觉得这花家院子邪门至极,处处是陷阱,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毒粉”,再加上刚才西屋那声诡异的咳嗽……莫非这花家真有什么山野精怪或者高人庇护?
迷信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有鬼啊!快跑!”癞头三首先崩溃,也顾不上痒了,惨叫一声,扭头就跑,因为慌乱还被地上的土坷垃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又慌忙爬起,屁滚尿流地逃窜。
歪嘴李也是胆寒欲裂,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拼命抓挠着脖子和脸,痒得他嗷嗷直叫,眼泪鼻涕横流。两人如同丧家之犬,瞬间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一串仓惶的脚步声和逐渐远去的哀嚎。
小院外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辛辣气味,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危机暂时解除。花七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她看向陈巧儿,眼中充满了惊叹、依赖与难以言喻的柔情。
“巧儿,你……你真是太厉害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些小机关,还有那粉末……你何时准备的?我竟都不知道。”
陈巧儿微微一笑,握住她微凉的手,拉到炕边坐下:“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利用身边能找到的东西做的。原理很简单,对付这些蠢货足够了。”她语气轻松,但眼神却依旧凝重,“不过,今晚只是开始。他们吃了亏,下次再来,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两人依偎的身影上。经历了共同的“战斗”,她们之间的纽带似乎更加紧密不可分。
花七姑将头轻轻靠在陈巧儿肩上,低声道:“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再难也不怕。”她的信任毫无保留。
陈巧儿心中暖流涌动,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放松。她沉吟片刻,道:“李员外不会善罢甘休。这些机关能防小人,防不了真正的强权和诡计。我们得加快准备了。”
她望向窗外无边的黑夜,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向了更远也更未知的未来。
“而且,”陈巧儿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疑虑,“七姑,你觉不觉得,刚才他们逃跑时喊的‘有鬼’……除了我们的布置,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别的‘东西’在附近?我总觉得,刚才吹出粉末之后,那边的竹林里,好像有极轻的动静,不像风声……”
花七姑闻言,身体微微一僵,也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漆黑的竹林。那里一片寂静,深不见底。
陈巧儿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刚才的一切,真的全是她们的计策生效吗?那片黑暗中,是否真的有一双甚至几双她们未曾察觉的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夜,更深了。山雨欲来的气息,仿佛更加浓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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