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陈墨便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他没有像往常周末那样睡懒觉，心中揣着那个关乎未来的重大计划，让他无法安眠。
他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旧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他昨晚写下的、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密码”纸条，一瓶水，以及一小叠提前换好的、面额不等的零钱。
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早点的香气弥漫在清冷的空气里。陈墨没有停留，他的目标明确——按照计划，进行投注前的最终“踩点”和确认。
他首先来到了位于城东菜市场附近的第一家预备投注站。这是一间门面狭小的店铺，红色的“中国福利彩票”招牌有些褪色，门口贴着密密麻麻、字迹模糊的开奖公告和走势图。时间尚早，店里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老板娘在整理东西。
陈墨没有进去，他将自行车停在对面街角，假装系鞋带，目光快速扫过店内墙上的“快乐123”玩法的介绍和历史开奖公告牌。
他的心微微一提，仔细搜寻着。
找到了！
公告牌上清晰地写着“快乐123”的开奖频率：每天上午9点至晚上9点，每10分钟一期。玩法简单，从000-999中选择一个三位数进行投注，奖金……
他的目光锁定在奖金说明上：“组选6”（即号码三位各不相同，顺序不限）奖金固定为160元，而“直选”（即号码与位置完全一致）奖金……他的呼吸微微一滞——“单注奖金固定20万元”！
没错！和他记忆中的完全吻合！那期冷门号“585”开出的正是“直选”！
确认了最关键的信息，他不再停留，骑上车，迅速离开。心中那块关于玩法与奖金的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
接下来，他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依次“路过”了位于城南老街、城西批发市场外围、城北汽车站附近以及市中心背街处的另外四家预备投注站。他放慢车速，观察着每家店的位置、人流情况以及大致环境，在心里默默打上勾，确认它们都符合“分散”和“低调”的要求。
做完这一切，已是上午九点多。阳光变得有些刺眼，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陈墨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街心公园，坐在长椅上，默默等待着。
计划，将从今天正式开始执行。
第一天。
目标是距离最远的两家：城东菜市场站和城南老街站。
下午两点，一天中较为慵懒的时段。陈墨戴上那顶普通的蓝色棒球帽，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尽管天气有些回暖），背上帆布包，再次出发。
他先来到了城东菜市场站。此时店里多了几个中年男人，正围着走势图抽烟、大声讨论着。陈墨压了压帽檐，低着头，径直走到柜台前。老板娘正低头看着一个小电视机。
“快乐123，一注，585，打5倍。”陈墨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刻意的、属于少年的沙哑，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五元零钱放在柜台上。
老板娘头也没抬，“啪嗒”在机器上按了几下，一张窄长的彩票便吐了出来。她随手撕下，连同找零的硬币一起递给陈墨，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陈墨接过彩票和零钱，看也没看，直接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几个彩民投来的、或许带着点“这小子真随便”意味的目光，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成功。干净利落。
骑了二十分钟车，他来到城南老街站。这家店更冷清，只有一个老头在打盹。过程更加顺利，几乎是刚才的翻版。交钱，报号码，拿票，走人。
两张价值20万的彩票，已经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陈墨的心跳有些加快，但他用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
目标是城西批发市场站和城北汽车站。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陈墨的动作更加自然流畅。他甚至在进入城西那家人流稍多的站点前，在旁边的报刊亭买了本《读者》，拿在手里作为道具。
“快乐123，一注，585，打5倍。”
“好。”
交易完成。他拿着彩票和杂志，边走边随意翻看，如同一个等车时随手买注彩票消遣的学生。
城北汽车站那家更是顺利，售票员是个年轻小伙，只顾着玩手机，连头都没抬。
四张了。还差最后一张。
第三天，开奖日。
上午十点，陈墨来到了最后一家，位于市中心背街处的投注站。这是他特意留到最后的，相对最不熟悉，也意味着潜在风险最低的一家。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开奖日的特殊气氛，站里的人比前几天稍多。陈墨照例压了压帽檐，走到柜台边缘。
“快乐123，一注，585，打5倍。”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着零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这是最后一步，绝不能出错。
售票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妇女，她熟练地操作着机器。就在彩票即将打印出来的瞬间，旁边一个正在研究号码的老彩民突然凑过来，瞥了一眼机器屏幕，随口嘟囔了一句：“585？这号可够冷的，好久没出了吧？”
陈墨的心脏猛地一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看那个老彩民一眼，只是盯着售票员的手，仿佛只关心自己的彩票。
售票员“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手将打好的彩票撕下，递给陈墨。
陈墨接过彩票，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脚步不疾不徐，直到拐过街角，确认脱离了投注站的视线范围，他才靠在墙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让他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五张彩票，全部到手！
他不敢在外多停留，立刻骑车回家。将五张承载着巨大希望的彩票，小心翼翼地放入准备好的塑料证件套，再夹进那本厚重的《现代汉语词典》的内页里，藏于书桌抽屉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才仿佛虚脱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分散投注的计划，已经圆满完成。整个过程，除了最后那一点小小的意外，几乎完美地遵循了“低调行事”的原则。
接下来，就是等待今晚的开奖。
等待命运，对他这周密计划与谨慎行动，做出最终的裁决。
窗外，阳光正好。
而陈墨的心，已经悬在了那即将到来的、决定性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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