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的办公室位于大厦顶层，整面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她今天穿着炭灰色的西装，一枚冰蓝色的胸针别在领口，像凝结的浪花。
（该推进了。）
她看着坐在对面、明显局促不安的芙宁娜，指尖轻轻点着红木桌面。
“说起来，”
顾清辞的语气随意得像在闲聊，
“我们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芙宁娜小姐的本名呢。”
（！）
芙宁娜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名、名字？！）
（对哦…在这个世界，芙宁娜是游戏角色的名字…）
（怎么办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提前准备好的假名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在极度的慌乱中，一个深埋心底的名字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芙卡洛斯…”
话音落地的瞬间，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窗外的浮云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芙宁娜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完了…）
（我竟然说了…那个名字…）
顾清辞缓缓放下手中的钢笔。
笔尖与桌面接触，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芙卡洛斯…”
她重复着这个名字，语调平稳得像在念诵一个古老的咒文，
“如果我没记错，这在游戏设定里，是水神·芙宁娜的神名。”
（轰——！）
芙宁娜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我是说…”
芙宁娜试图挽救，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芙…芙洛洛！对！我叫芙洛洛！”
顾清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黑眸像两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所有的惊慌与狼狈。
（她在看穿我…）
（就像阿蕾奇诺一样…）
芙宁娜的手指紧紧绞着裙摆，昂贵的丝绸料子被攥得不成样子。
“芙洛洛…”
顾清辞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唇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很美的名字。那么，芙洛洛小姐，你的姓氏是？”
（姓氏？！）
（还要姓氏？！）
芙宁娜的脑子彻底乱了。她张了张嘴，又一个名字下意识地溜了出来：
“德·枫丹…”
话一出口，她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全完了…）
（芙洛洛·德·枫丹…这编得也太假了…）
顾清辞终于动了。
她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步步走向芙宁娜。
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芙宁娜的心尖上。
她在芙宁娜面前站定，微微俯身。一股淡淡的、冷冽的香水味笼罩下来。
“芙洛洛·德·枫丹…”
顾清辞轻声重复，目光落在芙宁娜颤抖的睫毛上，
“很巧，游戏里，枫丹正是水神芙宁娜统治的国度。”
芙宁娜猛地抬起头，异色瞳中写满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的震惊。
“我、我很喜欢那个游戏！”
她徒劳地辩解，“所以…所以取了类似的名字…”
“哦？”
顾清辞的指尖轻轻拂过芙宁娜耳畔的碎发，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芙宁娜浑身一僵，
“那更巧了。你不仅取了和游戏角色高度相似的名字，拥有和她一模一样的容貌、发色，甚至…”
她的目光落在芙宁娜空荡荡的腰间。
“…连她无法使用神之眼的特征，都完全一致。”
芙宁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所有的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清辞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最后的审判：
“芙宁娜小姐，或者我该称呼你…”
“芙卡洛斯大人？”
“我不是！”
芙宁娜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是什么芙卡洛斯！我只是…只是…”
她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露出底下那个孤独、恐惧、已经演不下去了的脆弱灵魂。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顾清辞静静地看着她哭泣，没有安慰，也没有逼迫。
直到芙宁娜的哭声渐渐变成压抑的抽噎，她才轻声开口：
“告诉我真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你需要一个盟友，而不是又一个需要欺骗的对象。”
芙宁娜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得可怕的女人。
她不知道坦白会带来什么，是解脱，还是更深的囚笼？
但此刻，她已经无路可逃。
窗外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仿佛预示着某个秘密即将揭开，某个命运即将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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