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宾主落座,王振亲自斟茶:京城可还安稳?主子龙体康泰否?
主子一切安好。黑衣人放下茶盏,此番前来,是主子有要事相托。
王振立即朝北方拱手:主子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见其态度恭顺,黑衣人压低声音:可知宁国府贾珺已至山东?
略有耳闻。王振捻须沉吟,区区一个侯爵,能碍着什么大事?
他仅带七百亲兵,确实不足为虑。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但主子要你在举事时,顺手解决此人。
王振闻言狞笑:我当是什么难题,原来是要贾珺的命!特使且回禀主子,定叫那贾珺葬身齐鲁大地!
如此甚好。黑衣人起身告辞,事不宜迟,我这就返京复命。
送走来使后,王振面色骤冷。这般卑躬屈膝的日子他早已厌倦,只待大业成就,届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驿馆内,贾珺正审阅最新密报。绣衣卫连日探查发现,山东境内流民聚集点竟达十余处,人数逾十万之众,稍有不慎便将酿成大祸。
他连夜拟就奏章飞报京师,又亲笔修书警告山东驻军严加防范。烛光下,笔墨如刀,在信笺上划出深深痕印。
军营内灯火通明,许良握着手函神色凝重。夜色中,忽闻营帐外喊声大作。
外面怎这般吵闹?许良拍案而起。话音未落,帐帘掀动,张全拎着血刃阔步而入。
张全!你竟敢持械闯帐!许良厉声喝道。
将军何必动怒?张全抚掌大笑,张某今日确实要 ** !
放肆!本将待你如手足,你就这样报答?
不瞒将军,张全敛了笑意,张某本是明教 ** 。若将军愿共襄义举......
住口!许良锵然拔剑,本将宁死不作逆贼!
箭阵!张全疾退数步。弩弦响处,许良血溅军帐。
天明时分,明教旌旗已插遍山东各城。良府衙内,贾珺望着空荡荡的公堂,猛然醒悟:原来章府尹早与流民勾结。
城中更鼓急促,罗世昌立在街心高声宣谕。百姓们惊讶地发现,这位素来温和的师爷,此刻竟在协助那位侯爷调度防务。
贾珺麾下兵力约一千五百人,面对即将来袭的叛军,仍显力不从心。
罗世昌察言观色,进言道:“侯爷,不如就地招募百姓充军,也好抵挡叛军!”
贾珺摇头道:“不必 ** ,本侯已有退敌之策。何况即便勉强征召,那些毫无战力的百姓上了战场也是白白送死,徒增伤亡。”
他并不担忧叛军攻势——仅凭亲卫精锐,便无惧这群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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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大明宫养心殿内。
景帝展阅贾珺密折后,忧心忡忡。山东本就粮荒,若再有人 ** 灾民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声问张廷玉与李光地:“二位爱卿有何见解?”
张廷玉肃然道:“陛下,贾珺所报之事非同小可。山东世家囤粮抬价,致使灾民铤而走险,若再有奸人挑唆,恐酿巨变!届时不仅山东覆没,更将震动天下。”
景帝面色骤冷。朝廷新政方兴,岂料突生此祸。他暗恨世家贪婪误国,但仍强抑怒火问道:“可有应对良策?”
李光地上前奏道:“陛下,纵有民乱,山东大营三万驻军足可 ** 乌合之众。然若大营生变,局势将彻底失控。老臣建议速命宁侯接管山东大营,以绝后患!”
张廷玉附和:“老相国所言极是!宁侯乃边关宿将,由其坐镇山东,必能稳若磐石。”
景帝刚要下旨,忽有太监急入禀报:“陛下,山东绣衣卫千户所飞鸽急讯!”
景帝心头一震——非重大事态绝不启用信鸽。他展信细读,骤然怒拍御案:“朕定要将许良千刀万剐!”
李光地见龙颜大怒,急问:“究竟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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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第
一百零景帝阴沉着脸将密折递给李光地:山东驻军叛乱已波及全省,济南沦陷!这该死的许良辜负朕的信任,竟把山东驻军给丢了!贾珺现在被困良城,恐怕性命难保!
张廷玉急忙询问:陛下,密折上可有提到驻军叛乱的原因?
李光地看完密折回道:据绣衣卫调查,是明教反贼策划的。
张廷玉闻言眉头紧锁:明教?自本朝开国以来,多次派兵清剿,明教早已隐匿多年,现在竟然死灰复燃,背后定有人支持,否则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景帝冷冷道:幕后 ** 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山东局势?
张廷玉进言:臣请陛下立即发兵平叛。若山东全境失守,战火势必蔓延至河南等地,届时天下必将大乱。
李光地躬身附和:臣附议。
景帝沉声下令:戴权,传英国公、齐国公、郑国公到养心殿面圣。
戴权恭敬应道:老奴遵旨。
不多时,三位重臣抵达养心殿,行礼道:臣徐义(英国公)、齐国忠(郑国公)、常超(齐国公),参见陛下。
景帝抬手示意:爱卿平身。
徐义起身询问:陛下急召我等入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光地将密折递给徐义:您自己看吧。
徐义看完密折,勃然变色:许良这个废物!原来许良曾是徐义的亲兵,因军功被提拔为山东驻军主将。
常超劝道:先别管许良了,当务之急是立即发兵平定山东之乱。若山东全境沦陷,河南等地也将遭殃。
徐义感激地看了眼常超,向景帝 ** :陛下,老臣愿亲自领兵平叛!
景帝沉吟道:老国公年事已高,况且京城也离不开您,还是另派他人前往吧。景帝不愿让徐义离京,实则是忌惮这位军中元老再立新功,影响朝局平衡。
徐义随即醒悟,自己是被许良的事扰乱了心神,当即进言:既如此,臣举荐西山大营统帅,平南侯耿忠率军平乱。
平南侯乃是弘治朝勋贵,属太上皇旧部。景帝本意是要派遣开国功臣出征,借此为勋贵派系在军中树立威望。
老练的李光地察觉圣上神色不豫,出列奏道:陛下,西山驻军不宜调动。老臣举荐牛继宗统兵,从京畿驻军抽调兵力赴山东 ** 。
景帝颔首道:戴权拟旨,着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率京畿大营五万将士赴山东平叛。务必传朕口谕:贾珺正在山东,必须确保其周全!
镇国公府内。
牛继宗送走宣旨太监后喜形于色——终于等到立功良机,若战事顺利,或能晋爵加封。其妻刘氏出身将门,深知剿灭农民武装无异于探囊取物,笑贺道:恭贺老爷得偿所愿!
世子牛犇亦躬身道:儿子预祝父亲旗开得胜!
牛继宗却肃然道:叛军虽不足虑,但贾珺尚在险境。若他有闪失,此番非但无功反要获罪。见儿子疑惑,解释道:贾珺不单才干超群,更屡次为君分忧,兼有救驾大功。你随我出征时,务必要诚心结交。同为开国勋旧,理应互为奥援。
刘氏询问启程时辰,牛继宗道:军务紧急,即刻出发。又嘱咐妻子:贾珺已蒙皇后赐婚林府千金,你可前去道贺,维系两家情谊。
刘氏听后应声道:妾身定会抽空看望安阳县主,请老爷安心。
话说良城贾珺正在知府衙门理事。
贾珺询问道:可有贼寇踪迹?
张龙禀报:二爷,目前只发现对方哨探游骑,尚未见到大队人马。
罗世昌思忖片刻进言:侯爷,属下猜测叛军可能正在攻打曲阜。衍圣公府乃山东第
一世家,掌握着全省三成粮田,数朝积累富可敌国。叛军岂会放过这块肥肉?
贾珺顿时领悟。历来改朝换代者都优待孔家,为的是换取支持。但明教不同,他们急需钱粮壮大势力。
不过贾珺认定这群乌合之众难成气候,待朝廷大军一到必将溃散。至于救援孔府,他全无兴致,当即下令紧闭城门固守。
此刻曲阜城头,当代衍圣公孔言望着城外叛军如潮,心急如焚。若朝廷援军不至,城破之日便是孔家末日。
孔言急令三子:速调家丁护院前来守城!再召集城中灾民助防,除管饭外,每杀敌一人赏银一两!
虽如此,他仍忧心忡忡。城内守军不足两千,城外叛军却有两万之众。
三子孔业嘟囔道:何须厚待这些贱民?施饭已是恩典!
孔言怒斥:糊涂!城破家亡时,银粮尽归贼手!速去办理!城中百姓愿守城者,同等悬赏!
孔业吓得缩颈,赶忙下去安排。
这悬赏果然见效。灾民与百姓闻讯纷纷持械登城,转眼间竟聚起近万守军。曲阜城暂得保全,只是孔府银库也散出不少银两。
在守城血战中,百姓们目睹战场惨状纷纷退缩,毕竟有命挣军饷也要有命享受。孔府见状加倍悬赏,若守城者溃散,这座百年古城与孔家数代基业都将毁于一旦。出乎意料的是,曲阜城门竟在叛军连日猛攻下始终屹立。
城外叛军主将焦灼万分,教主委以攻占曲阜重任,如今久攻不下,如何复命?他怒摔马鞭吼道:这曲阜城是铁打的不成!
身旁青衫文士进言:将军明鉴,孔家虽募民兵固守,但连日死伤甚重。只要我军持续强攻,破城就在旦夕之间。此人原是屡试不第
的寒门秀才,因生计困顿投奔明教,现为军中策士。
见主将犹疑,秀才智珠在握:百姓死守只因惧破城屠戮,若我军高呼只诛孔府,不伤庶民,其心理防线必溃。将领拍案叫绝:妙计!即刻命人沿城喊话,看那孔家还能撑几时!
神京城内,山东明教起事的消息引发街谈巷议。市井暗中流传此乃天数示警,暗指 ** 失德。
宁国府潇湘馆中,黛玉闻听贾珺被困良城的噩耗,纤指死死攥住帕子,身子踉跄着扶住案几。紫鹃急搀住她颤声道:姑娘宽心,珺二爷吉人天相......黛玉强忍眩晕,咬唇道:速传刘凤来见!
紫鹃对身旁的雪雁轻声说:你先陪着姑娘,我去请刘凤姐姐过来。
雪雁乖巧地点头:紫鹃姐姐放心去吧。
不多时,刘凤随紫鹃来到潇湘馆,恭敬行礼:给姑娘请安。
黛玉面色苍白,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可有办法联系到珺儿?
刘凤从容答道:二爷行前带了信鸽,若有要紧事定会传信回来。既然没有消息,便说明一切安好。二爷的本事姑娘是知道的,便是千军万马也难不倒他。
黛玉闻言,想起贾珺过往的能耐,心头稍安,展颜道:是我多虑了。
刘凤笑着宽慰:姑娘这是太挂念二爷了。
黛玉耳根微热,转念想到如今贾珺不在府中,虽自己知道他的本事,旁人未必清楚。当下敛容嘱咐:劳烦让前院的亲兵多加戒备,后宅的事就拜托姐姐了。
刘凤暗暗赞叹林姑娘周全,应道:姑娘放心,这本是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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