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瞥了眼场中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子。刘旭生得眉清目秀,此刻正踮着脚给北漠王斟酒,袖口沾着酒渍也不在意,嘴里念叨着“万毒宫不过土鸡瓦狗”“北漠王一出手,定叫他们片甲不留”。周围几个中原武者跟着附和,铁刀门的张莽拍着胸脯喊“老子刀片子都磨利了”,黄屋派的周不平捋着胡子笑“刘兄说得对,这仗稳了”。
“一群溜须拍马的废物。”陆青端着酒碗凑过来,喉结滚动着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真要遇上万毒宫的毒针、迷香,怕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冷风没接话。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刘旭腰间那柄镶玉的君子剑上——剑鞘上的云纹雕工精致,可剑穗却歪了半寸,显然是仓促间系上的。更让他在意的是,刘旭每次给北漠王敬酒时,眼角都会往角落的阴影处瞟,那里站着几个穿灰衣的随从,像是万毒宫的人。
“他们在交换眼色。”冷风突然压低声音,“刘旭方才和那个灰衣人碰了下手指——是‘万毒宫’的暗号。”
沈玦的瞳孔骤缩。他端起酒盏,借着酒液的掩护,目光锁视刘旭。果不其然,刘旭说完“北漠王必胜”后,灰衣人微微颔首,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塞进刘旭手里。刘旭迅速将瓷瓶塞进靴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拍马屁。
“毒。”沈玦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在给北漠王下毒。”
“什么?”陆青猛地抬头,酒碗差点摔在地上。
“嘘——”沈玦按住他的手背,“北漠王喝的是马奶酒,刘旭递的瓷瓶里,是西域的‘牵机散’,无色无味,混在酒里根本尝不出来。”
场中的欢腾仍在继续。北漠王举着金杯大笑,刘旭站在他身侧,满脸谄媚。可沈玦知道,这笑容底下,藏着淬了毒的刀。
“我去。”冷风抽出腰间短刃,身影一闪就没入人群。
陆青急了:“你疯了?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
“不。”沈玦按住他,“冷风去确认毒源,我们去稳住北漠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行动。沈玦端着酒盏走向王座,陆青则绕到刘旭身后,指尖悄悄扣住他靴筒里的瓷瓶。
“大漠的夜,比中原的月更亮。”沈玦站在北漠王身侧,声音里带着笑意,“只是这酒,喝得人心慌。”
慕连雄瞥了他一眼,仰头灌了口酒:“沈先生何出此言?”
“没什么。”沈玦指了指刘旭,“只是觉得,有些人捧得太高,容易摔。”
话音未落,冷风已揪着刘旭的后领将他拖到角落。灰衣人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陆青一脚踹翻在地。瓷瓶摔碎,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北漠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地上的毒粉,又看向面如死灰的刘旭,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你,是万毒宫的人?”
刘旭瘫在地上,抖得像筛糠:“大、大王饶命!是玉娘逼我的……她说只要我杀了您,就放了我全家……”
场中一片死寂。
陆青望着地上抽搐的刘旭,又看了看周围面无人色的中原武者,突然觉得这夜宴的热闹,像场荒诞的戏。
“好个玉娘。”沈玦擦了擦剑鞘,“把爪子伸到北漠王廷,还想借刀杀人。”
慕连雄缓缓站起身,金杯在掌心转了个圈:“看来,这仗,得提前打了。”
他看向沈玦,眼中燃起战意:“沈先生,明日随我出征。我要让万毒宫知道,敢动我北漠的人,得拿命来偿!”
沈玦接过金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却烧得他心头一片滚烫。
他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刚开始。
而那些藏在欢腾里的毒蛇,终将被烈火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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