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在绝望的母亲耳中,在揪心的村民听来,简直比世间任何仙乐都要动听,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活了!真的活了!铁头活过来了!”
“老天爷开眼啊!真救活了!陈知青是把人从阎王爷手里硬抢回来的啊!”
“神了!真是神了!死了的人都能救活!陈知青是活菩萨转世吧!”
人群瞬间从死寂中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欢呼和惊叹。
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互相拍打着肩膀,宣泄着刚才积压的恐惧和此刻狂喜的情绪。
整个河岸边的气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春婶子如梦初醒,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猛地扑过去,几乎是抢一般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将孩子尚显冰凉的小脸贴在自己滚烫的泪脸上,放声大哭起来。
但这一次的哭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难以言表的感激。
“铁头!我的铁头啊!你吓死娘了!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娘的心肝啊……”
她语无伦次,只是紧紧抱着孩子,仿佛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孩子虽然被救活了,但显然还很虚弱,脸色苍白,依偎在母亲温暖而颤抖的怀抱里,小声委屈地啜泣着,身体微微发抖。
陈静没有立刻停下,她仔细检查了孩子的瞳孔反应,又触摸了颈动脉,搏动变得清晰有力,确认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额头上密集的汗珠这才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汗,对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春婶子叮嘱道,语气温和而清晰。
“婶子,孩子没事了,命保住了。就是呛了不少水,肺部可能有点影响,加上受了惊吓。回去后一定让他好好静养,别乱动。给他喝点温开水,慢慢喝。身上擦干,换上干爽衣服,注意千万别再着凉了。这两天您多费心,仔细观察着点,要是发现他呼吸特别急、咳嗽得厉害或者发高烧,赶紧来找我,千万别耽搁。”
春婶子听着陈静的叮嘱,像是听着最神圣的旨意。
她抱着孩子,突然“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倒在陈静面前的草地上,就要弯腰磕头,声音哽咽却无比真挚
“陈知青!恩人!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俺家铁头的命啊!你是俺家的大恩人!再造父母啊!俺……俺给你磕头了!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陈静吓了一跳,赶紧弯下腰,用力架住春婶子的胳膊,不让她磕下去,连声说道。“婶子!快起来!这可万万使不得!您这是折我的寿啊!救人是本分,换了谁有能力都会伸手的!您千万别这样!赶紧起来看看孩子,孩子需要您!孩子平安比什么都强!”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劝慰和赞叹,话语里充满了对陈静的敬佩。
“春婶子,快起来吧!陈知青心善,不讲究这些虚礼!”
“是啊是啊,快抱着孩子回家歇着!”
“陈知青,你这手艺真是通神了!俺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见着能把没气的人救活的!”
“了不得!真了不得!咱们王家屯真是来了个宝啊!”
刚才下水救人的那个汉子也抹着通红的眼眶,走上前来,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充满了感激
“陈知青……刚才……刚才我都摸不到脉了……以为这娃……唉!多亏了你啊!是你硬生生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
陈静被大家围在中间,一句接一句的真心夸赞和感激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摆摆手,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大家快别这么说了,我真就是碰巧学过点急救的知识,正好用上了。主要还是孩子命不该绝,福大命大,加上咱们发现和抢救得都及时,这才赶上了。”
这场惊心动魄、最终奇迹般的救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王家屯。
陈静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了每个在场屯民的心中。
太阳刚刚落山,西边的天际还燃烧着一大片绚烂的橘红色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将王家屯低矮的土坯房顶和袅袅的炊烟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忙碌了一整天的陈静五人,正围坐在知青点小院中央那盘废弃的石磨旁,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悠闲。
陈逸拿着一根小树枝,百无聊赖地在脚下的土地上划拉着什么,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猛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兴奋的光彩,声音清脆地宣布
“姐!雨桐姐!建军哥!刚哥!我今天下午收工早,溜达到咱们新房宅基地那边去看了,你们猜怎么着?王实诚大叔亲口跟我说,房子今天基本就完工了,屋顶的苫房草都铺得严严实实的,墙也泥得光溜溜的,就剩点边边角角收拾一下,打扫打扫,明天咱们就能搬进去住啦!”
“真的吗?太好了!”欧阳雨桐惊喜地拍手,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不用再挤在这小院里打地铺了!可以有自己的炕,自己的小桌子了!”
周刚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理性的疑惑,问道:“房子盖好了,按说大队长或者负责的小队长应该会来正式通知我们吧?怎么没见动静?别是王大叔随口一说?”
李建军也挠了挠被太阳晒得发红的头皮,粗声粗气地附和:“就是啊,别是空欢喜一场!”
几人正猜测议论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大队长王铁山那高大魁梧,被夕阳拉得长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黝黑的脸上带着庄稼人朴实的笑意,手里还拿着他那杆不离身的旱烟袋。
“嗬......都在这儿乘凉呢!正好,省得我挨个找了!”
王铁山迈着大步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围坐在石磨旁的五个年轻人,“我来就是正式通知你们个好消息!你们那新房子,今天已经全部完工了!王实诚带着人把最后一点活都干利索了,俺亲自检查过了,结实着呢!明天,你们就能收拾收拾,搬进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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