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标?!”
灵昀那声失态的惊呼,如同冰锥刺入梁勇本就紧绷的心弦。他猛地看向石碑,又望向夜空中那几道缓缓凝聚、散发着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晦涩气息,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石碑的碧光仍在波动,那些来自上古的破碎画面与绝望怒吼已渐渐消散,但光柱本身却仿佛变得更加凝实,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仿佛黑夜中的灯塔,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注视——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它……在呼唤什么?或者说,在向什么‘宣告’自己的存在?”梁勇声音干涩。
灵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惊骇,快速分析道:“此碑沾染神农圣皇神血,承载上古封印道则与‘生’之希望。它平日沉寂,乃是自我封印。方才内外剧变,混沌气机激荡,加上你身负同源传承回归,机缘巧合将其激活。但其显圣的波动……恐怕触动了某些与上古大劫相关的、更深层次的‘因果’或‘感应’!那些正在被吸引而来的存在,未必是实体,可能是残存的意志、被扭曲的法则投影、甚至是大劫中某些‘东西’留下的印记……它们被‘信标’吸引,本能地想要靠近、探究,或者……毁灭!”
他看向梁勇,语气急促:“无论是哪种,对现在的青木宗和你而言,都是灭顶之灾!黑煞教尚可力敌,这些被‘信标’引来的东西……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仿佛为了印证灵昀的话,夜空中那几道晦涩气息中的一道,忽然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一片肉眼可见的、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的“污浊”区域,开始在青木宗护山大阵的光幕外缓缓扩散!那片区域内的阵法霞光迅速黯淡、消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污染”或“同化”!虽然扩散速度不快,但那种法则层面的侵蚀,远比黑煞教蛮力轰击更加可怕!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片“污浊”区域的中心,隐约浮现出一只巨大、冰冷、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吞噬”与“湮灭”意味的虚幻眼眸,正缓缓转动,扫视着下方的大阵,最终,定格在了悟道崖方向,定格在了那冲天的青色光柱上!
被这只眼眸“注视”的刹那,梁勇和灵昀同时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要被冻结、剥离!连那发光的神农石碑,碧光都为之剧烈摇曳,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抵抗着这种来自更高层次、更古老恶意的窥视!
“该死!”灵昀脸色发白,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在身前虚空急速刻画,一道清冽如秋水、蕴含着浩然正气的剑符瞬间成型,挡在他与梁勇身前,散发出涤荡邪祟、守护心神的灵光,这才勉强抵消了那眼眸注视带来的部分负面影响。
“必须立刻让石碑沉寂下去!否则,引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灵昀急声道,看向梁勇,“梁师弟,你与石碑共鸣最深,可知让其沉寂之法?”
梁勇强忍着神魂的不适与身体的虚弱,脑中飞速回想着两次与石碑共鸣时的感受,以及《造化丹经》总纲中可能相关的零星记载。
“石碑之力,源于神农圣血与守护意志。其显圣,或因外界危机刺激,或因同源气息引动……或许,需要以同源之力安抚,并以‘守护’之念引导其内敛?”梁勇不太确定地说道,同时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源自造化丹胚的那一丝混沌造化道韵,以及心中那份对宗门、对此地、对传承的守护意念,缓缓靠近石碑。
他的手再次贴上冰凉的石碑表面。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沟通其深处的意念碎片,而是如同安抚受惊的孩童,将自身那微弱却同源的气息与纯粹的守护心念,缓缓传递过去。
“平息吧……危机未至尽头,显圣徒引祸端……请收敛光华,静待天时……”梁勇心中默念。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真诚的安抚与同源的气息,石碑那剧烈波动的碧光渐渐平缓下来,冲天的光柱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变淡。那巨大虚幻眼眸的“注视”带来的压力,也随之减轻了一丝。
然而,就在石碑光华将敛未敛之际——
“哈哈哈!原来藏在这里!还有这古怪的石碑!都是本老祖的!”一声狂笑如惊雷般由远及近!
只见西南天空那巨大的阵法裂缝处,血魂老祖硬扛着离火上人与青龙虚影的疯狂攻击,浑身血光黯淡不少,但终究是凭着万魂幡的凶威与元婴中期的强悍修为,强行撞开了最后一道阻拦,化作一道惊天血虹,径直朝着悟道崖扑来!影魅、血蝠等五魔也趁机摆脱了枯木老人与守池长老的部分纠缠,紧随其后!
显然,梁勇回归时引发的空间波动、石碑冲天光柱,以及此刻正在收敛但依旧显眼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篝火,彻底暴露了悟道崖的位置!血魂老祖立刻意识到,此地方是真正的目标所在!
元婴中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悟道崖!血魂老祖那高达丈许的魔躯尚未完全落下,腥风血雨般的气息已让崖上飞沙走石,草木摧折!他猩红的眼眸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石碑旁的梁勇,以及那正在收敛光华的古老石碑,眼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与狂喜!
“小子,交出你身上的造化与那石碑核心!本老祖或可留你一缕残魂,投入万魂幡中,享那永生永世的‘极乐’!否则,顷刻间便叫你形神俱灭!”血魂老祖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直透神魂的威慑与诅咒。
影魅五魔也呈半圆形落下,隐隐将梁勇、石碑,甚至包括灵昀都包围在内,煞气腾腾。
前有元婴魔头携五大金丹悍然而至,后有未知的“污浊”眼眸与更多恐怖气息正在被“信标”吸引而来!梁勇此刻丹元枯竭,伤势未复,可谓陷入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灵昀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了梁勇与石碑之前,直面血魂老祖,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血魂老祖,此地乃青木宗禁地,更有上古圣物。尔等魔道中人,安敢在此放肆?”
血魂老祖目光如刀,扫向灵昀,冷笑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辈?区区金丹,也敢拦本老祖去路?念你修为不易,速速滚开,可免一死!”
灵昀毫无惧色,腰间那枚看似普通的玉佩悄然闪过一道微光,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不再温润,而是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剑,锋芒毕露,剑气凌霄!
“天衍宗,灵昀。”他缓缓报出师门与真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玄门正宗特有的浩然威仪,“此子与我天衍宗有缘,这石碑亦关乎上古正道隐秘。血魂老祖,你若此刻退去,或可免遭劫数。若执迷不悟……今日便是你魔功尽毁、魂飞魄散之时!”
天衍宗!玄门魁首之一!血魂老祖瞳孔骤然收缩,显然对这个名头极为忌惮。影魅五魔也是脸色一变。
但随即,血魂老祖眼中的忌惮便被更深的疯狂与贪婪所取代!“天衍宗又如何?此地乃西南边陲,山高皇帝远!待本老祖夺得造化,炼成混沌魔体,便是天衍宗掌门亲至,又能奈我何?小辈,既然你要找死,本老祖便成全你!连你的神魂一起炼入万魂幡!”
话音未落,血魂老祖已然动手!他深知迟则生变,必须速战速决!巨大的血色魔爪凭空浮现,携带着滚滚血煞魂力,遮蔽了半个天空,朝着灵昀、梁勇以及那石碑狠狠抓下!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万魂幡无风自动,无数怨魂面孔发出凄厉尖啸,化作一道道血色锁链,如同天罗地网,笼罩而下!
影魅五魔也同时出手,影魅化作无数阴影丝线袭向梁勇下盘,血蝠爆起一团血光直扑梁勇面门,毒叟喷出大股灰绿毒雾,阴骨上人召唤出三具气息堪比金丹的青铜毒尸,血屠老魔则挥动一柄门板大小的锯齿血刀,斩出撕裂空间的巨大刀芒!
攻击如潮,杀机如海!瞬间将悟道崖上两人一碑淹没!
灵昀眼中厉色一闪,不再隐藏,并指如剑,向着虚空一划!
“天衍剑诀,第一式——断水!”
一道清亮如秋水、却又仿佛蕴含着斩断因果、分隔阴阳之意的璀璨剑光,骤然从他指尖迸发而出!剑光起初细如发丝,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匹练,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血色魔爪与漫天魂链最核心的节点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布帛被利刃划开的轻响。那威势滔天的血色魔爪与魂链,竟被这看似轻巧的一剑,从中整齐地切开,凌厉的剑气顺着切口逆冲而上,直接斩向血魂老祖本体!
血魂老祖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这金丹小辈的剑法如此玄妙凌厉,竟能直指他神通破绽!他低吼一声,万魂幡挡在身前,幡面血光大放,硬接了这道剑气!
嘭!剑气在幡面上炸开,血魂老祖身形微晃,万魂幡上的怨魂发出一片惨叫,显然受了些震荡。
而灵昀在一剑斩出后,身形已如鬼魅般移动,剑指连点,数道稍小但同样凌厉的剑气分射向影魅五魔的攻势,不求建功,只为阻其片刻!
“梁师弟!我拖住血魂老祖与这几个魔头!你快想办法让石碑彻底沉寂,或寻机脱身!”灵昀的传音在梁勇耳边响起,语气急促,显然同时面对血魂老祖与五大金丹的围攻,他也绝不好受,只能勉强支撑。
梁勇看着灵昀那孤身迎战漫天魔影的挺拔背影,又感受到那天空“污浊”眼眸越来越清晰的“注视”,以及体内空空如也的丹元与阵阵袭来的虚弱剧痛,心念电转,目光最终落在了身旁那光华将敛、却因外界攻击与邪恶注视而再次微微震颤的神农石碑上。
一个极其危险、却可能是唯一生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他的脑海!
“既然无法隐藏,无法力敌……那便,借力!借这石碑之中,上古神农圣皇留下的……最后一丝守护与反击之力!”
他想起了石碑共鸣时,感受到的那悲壮献祭、封天绝地的无上意志!那力量或许早已消散,但其“道韵”与“印记”,是否还留存于这沾染神血的碑石之中?
他如今对“太初调和域”与混沌造化之道的领悟已非昔日可比,或许……可以尝试以身为媒,引动碑中残留的道韵印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结合自身混沌本源,爆发出超越极限的一击!不求杀敌,只求制造混乱,争取一线生机!
但这无异于刀尖跳舞,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他可能先被石碑残留的宏大意志冲垮神魂,或者引动道韵失败遭到反噬!
绝境之中,已无退路!
梁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合着最后凝聚起的一丝混沌丹元与造化道韵,狠狠喷在了石碑之上!同时,他以指代笔,蘸着精血,在石碑表面那正在明灭的古老符文上,急速刻画下一个他自己领悟的、蕴含“守护”、“反击”、“混沌”、“造化”四重意韵的简易复合符文!
“以吾之血,唤圣皇遗泽!以吾之道,承守护之志!碑灵有知,助我破魔!”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将全部心神、意志、乃至对生存的渴望,都灌注于这精血符文与自身的呼唤之中!
石碑,骤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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