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劫了他娘的!”
“鲁寨主说得对!”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附和声。
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待声浪稍平,鲁智深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而得意的笑容,话锋再转:“除此之外,今日洒家的寿诞,还有一桩大喜事,要与众位兄弟分享,让大家开开眼界!”
他拍了拍手,高声道:“抬上来!”
只见两名精壮喽啰,小心翼翼地从后堂抬出一个用黄绸覆盖的托盘。
步履稳健地走上高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猜测着那黄绸之下是何等宝物。
鲁智深上前一步,猛地将黄绸掀开。
刹那间,宝光流转,瑞气千条。
那托盘之上,赫然是一件折叠整齐的袈裟。
但见那袈裟以不知名的宝料织成。
其上金丝绣着玄奥的梵文与莲花云纹,光华内蕴,仿佛有氤氲紫气环绕。
一看便知绝非人间凡品。
比起昨晚在破庙惊鸿一瞥,此刻在日光下细看,更是瑰丽非凡,神圣庄严。
满座宾客皆被这宝物光华所慑,发出一片惊叹之声。
鲁智深朗声大笑,声震四野:“诸位,此乃佛门至宝——锦襕袈裟。据传大有来历,神通无穷。今日,既是洒家的寿诞,也是这‘佛衣会’召开之日,让大家伙儿都沾沾这佛宝的灵光。”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议论声、惊叹声、恭维声响成一片。
然而,在角落的方桌上,化身江湖客的孙悟空,此刻却是心头剧震,瞳孔微缩。
那袈裟,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他当夜从那些假和尚手中夺来,后来又被曹正同伙抢走的那件。
果然落在了这三皇寨,落在了这花和尚手里。
“好个花和尚……佛衣会?”
孙悟空眯起了眼睛,看着台上志得意满的鲁智深,又瞥了瞥那宝光熠熠的袈裟,心中冷笑,“只怕你这佛衣会,要变成一场‘闹’衣会了。”
就在满堂宾客为那锦襕袈裟的宝光所慑,议论纷纷。
鲁智深志得意满之际,一个清朗却带着几分阴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阿弥陀佛,鲁寨主,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披精良僧袍、面容白净、眼神锐利的中年和尚,在几名小沙弥的陪同下,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少林寺的广智和尚。
鲁智深见到广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广智师兄!来得正好,快来与诸位英雄一同鉴赏这佛门至宝!”
他显然还以为是寻常来贺寿的。
广智却不上前,只是站在台下,双手合十,面色沉静。
目光却如同钉子般牢牢锁定在那锦襕袈裟之上。
他缓缓开口道:“鲁寨主,贫僧此来,非为贺寿,实为问责。”
“问责?”
鲁智深浓眉一挑,脸上笑容收敛,“师兄此话何意?问什么责?”
广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鲁寨主,你手中这件锦襕袈裟,乃是大慈恩寺镇寺之宝,佛门圣物,你可知晓?”
鲁智深哼了一声:“自然知晓,此乃洒家机缘所得。”
“机缘所得?”
广智嘴角勾起一丝讥诮,“只怕是来路不正吧?此宝自大慈恩寺失窃,流落江湖,如今落在你手。我少林寺与大慈恩寺同属佛门一脉,世代交好,守望相助乃是本分。如今既知圣物下落,岂能坐视它流落于绿林山寨,蒙受尘垢?”
他踏前一步,语气变得义正词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鲁寨主,你既自称与佛有缘,更当明白‘物归原主’的道理。此等佛宝,非你一山一寨可以私有。依贫僧之见,你当立即将此锦襕袈裟交由我少林寺代为保管。我少林乃天下武学正宗,佛门清修之地,必能护得此宝周全。待他日查明原委,自当亲自奉还长安大慈恩寺,全我佛门同道之义。如此,方不负你鲁寨主‘花和尚’之名头。”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俨然站在了道德和佛理的制高点上。
他先将袈裟定性为“失窃圣物”,再强调少林与大慈恩寺的交情,最后以“代为保管”、“物归原主”为名,行索要之实。
既全了少林的名声,又将这烫手山芋的控制权揽入怀中,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台下宾客闻言,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有些人觉得广智说得在理,佛门宝贝确实不该留在山寨。
更多人则面露不屑,觉得这和尚虚伪,分明是想自己霸占。
还有一些人则纯粹看热闹,想看看鲁智深如何应对。
鲁智深听得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虽是个直性子,却也不傻,如何听不出广智话里的机锋?
他豹眼圆睁,瞪着广智,洪声道:“广智师兄,你这话说得轻巧,交给少林保管?俺老鲁费尽心力得来此宝,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拿走?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再说了,你怎知俺就不会将此宝供奉起来,日日焚香诵经?莫非只有你少林寺才算佛门,俺这三皇寨便不配供奉佛祖了?”
他越说越气。
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今日是俺老鲁的寿诞,也是佛衣会。这袈裟,是俺的寿礼,也是让众家兄弟开眼的宝贝。你说要就要?休想。”
广智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并不动怒。
他只是淡淡道:“鲁寨主,执念是魔。此宝关乎佛门清誉,非是私物可以比拟。你若一意孤行,恐怕……于你三皇寨,于你鲁寨主的清名,都非善事。”
话语中,已是隐隐带上了威胁之意。
场中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谁也没想到,这寿宴之上,竟会上演这么一出少林高僧与山寨大王争夺佛宝的戏码。
而角落里的孙悟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中冷笑连连:“好个广智秃驴,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狼子野心,想把袈裟弄到手,只怕不只是‘代为保管’那么简单吧?说不定就是想借少林之名,行吞并之实。还有呀,明明是你们商议好的,相互勾结,拦路抢劫押送这袈裟前往东京城献宝的边军,如今却装出一副维护宝贝的正义模样……嘿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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