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落下,如同踏碎了某种界限。
林昊周身压力骤增,左侧星辰轨迹投射下的不再是单纯的威压,而是凝聚成一道道实质的星辰锁链,缠绕而上,要将他禁锢、同化,成为这星空的一部分。右侧的混沌气流则化作无形的心魔业火,灼烧神魂,引动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执念与迷茫。
“哼!”
林昊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混沌之躯宝光流转,硬生生崩断了几根最坚韧的星辰锁链。同时,他神魂深处,一朵由混沌之气凝聚的虚幻青莲悄然绽放——这是他与苏清月长期并肩作战,受其青莲剑意影响,于自身混沌中孕育出的一丝“定”与“净”的意境,此刻正好用来抵御心魔业火的侵蚀。
他没有急于迈出第二步,而是闭目凝神,仔细体悟这第一步带来的压力与道韵。他发觉,这星辰锁链中蕴含着对星辰法则的种种运用玄妙,而那心魔业火,则在逼迫他直面自身道心的每一处瑕疵。
“原来如此,一步一劫,亦是一步一悟。”林昊明悟。这登台之路,不仅是力量的考验,更是一场对自身所学的极致锤炼与整合。
他再次睁眼,眸中混沌愈加深邃,不再仅仅抵抗,而是开始主动“吞噬”与“解析”。混沌之气化作无数微小的漩涡,将缠绕而来的星辰锁链寸寸分解、吸收,将其中的星辰道则碎片融入自身的星辰炼体术。而那心魔业火,则被他引动,主动煅烧神魂中的杂念,让道心愈发剔透。
片刻后,他感觉对此处的压力已然适应,对星辰与混沌的理解也更进一步。
第二步,踏出!
“轰!”
景象再变!左侧的星辰轨迹演化出无数陨星坠落、星系崩灭的末日景象,毁灭性的冲击力直透神魂,要将他连同道心一起碾碎。右侧的混沌则显化出地水火风奔涌、重演天地的大恐怖,仿佛要将他拉入无序的原始混沌,彻底迷失。
毁灭与无序!
林昊身躯剧震,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双手猛然结印。
“混沌生雷,雷镇寰宇!”
他引动了至尊骨中蕴含的上古雷法,但这一次,雷霆并非紫金色,而是化作了混沌之色,灰蒙蒙的电光在他周身炸响,带着一股开辟、定鼎、执掌秩序的无上威严,悍然迎向那毁灭星陨与混沌乱流!
轰隆隆!
混沌神雷与道台显化的异象激烈碰撞,相互湮灭。林昊借此机会,再次稳固身形,并从中领悟着毁灭中的一丝“灭尽重生”的真意,以及无序混沌中那一点恒定不变的“道枢”。
他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礁石,岿然不动,消化着这第二步的馈赠与磨难。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越往上,道台施加的压力与道韵便越发恐怖。时而演化周天星斗大阵进行镇封,时而显化混沌生物进行扑杀,时而又化作无尽幻境,重现他人生中的种种遗憾与抉择,叩问他的本心。
有灵矿深处的绝望,有面对强敌时的无力,有目睹同伴受伤时的愤怒,也有对自身身世谜团的迷茫……每一次幻境,都直指他心灵最脆弱之处。
但林昊的道心,在一次次的生死历练与大道感悟中,早已坚如磐石。他或是以力破局,或是以智周旋,或是坦然面对内心缺憾,并将其斩灭、超越。
他的气息在攀登过程中不断攀升,对混沌与星辰的领悟飞速加深,体内的混沌珠愈发凝实,与这座道台的共鸣也越来越强。他甚至感觉到,自己那重生后的至尊骨深处,某种更本源的力量正在被唤醒。
下方,苏清月等人看得心惊动魄。他们能看到林昊身躯不断震动,时而吐血,时而面容扭曲,时而宝相庄严。那道台上弥漫的气息,让他们相隔甚远都感到窒息。
“林师兄……能成功吗?”一名弟子忍不住低声问道。
“他必须成功。”苏清月语气坚定,玉手不自觉地紧握青莲剑。她身侧的青莲虚影似乎也因为她的心绪而轻轻摇曳,洒下更多清辉,仿佛在无声地支援着那道台上艰难前行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千百世的轮回,林昊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在了这座混沌道台的顶端!
就在他双足踏上顶端的刹那,所有的压力、幻象、攻击瞬间消失无踪。
道台顶端的景象也豁然开朗,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传承宝物,只有一面古朴的,仿佛由混沌之气自然凝结而成的石碑,静静地矗立在中央。
石碑之上,并无文字,只有一道深深的掌印。
那道掌印,左半部分仿佛由无尽星辰压缩而成,右半部分则流转着开辟混沌的意韵,与他登台时所经历的考验同源,却更加深邃、圆满。
与此同时,那宏大的古老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漠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后来者,触摸它。”
“留下你的道印,证明你已承载‘星骸混沌’之重。”
“亦让吾看看,汝之道……能否超越吾之旧辙。”
留下道印?超越旧辙?
林昊凝视着那道古老的掌印,明白了这最后的考验。这不仅是要他证明自己理解了“星骸混沌道”,更是要他在此基础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混沌之道!
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回想一路走来的修行,回想混沌的包容与破灭,回想星辰的轨迹与力量,回想雷霆的审判与生机,回想青莲的净化与守护……
最终,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将体内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道心,尽数凝聚于这一掌之中。
然后,他朝着那石碑上的掌印,郑重地,按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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