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后的c区营地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臭和汗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破损的掩体、熄灭的火堆、散落的武器和怪物的残肢断臂,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
呻吟声、压抑的哭泣声、以及处理伤口时偶尔响起的痛哼,取代了之前的喊杀与咆哮。刘婶带着几个手脚还算利落的妇女,穿梭在伤员中间,用有限的干净布条和近乎见底的消毒药品进行着最简陋的包扎。老疤、瘦猴等人正带着还能动的人,抓紧时间修复破损最严重的几处掩体,并将怪物的尸体拖到远处集中焚烧,浓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升腾而起。
李信站在营地中央,手臂上一道被怪物利爪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恍若未觉。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惊惧却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庆幸的脸,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防守算是成功了,代价惨重。初步清点,战死十一人,重伤失去战斗力的超过二十,轻伤者几乎人人带伤。弹药(主要是那几把枪的子弹)几乎耗尽,自制的弓箭投矛损耗严重,作为防御依托的掩体也毁坏近半。
而怪物呢?它们留下了大约三十多具尸体,或许还有更多受伤逃走的。但它们的数量优势依然明显,更重要的是,它们背后显然存在着某种有组织的指挥体系。那只被烧死的“指挥甲虫”只是其中之一,还是整个体系的一个节点?如果再来一次,规模更大,或者“指挥者”更狡猾呢?
c区的“围墙”,在第一次冲击下就已摇摇欲坠。
“信哥,伤员暂时安置好了。”老疤走了过来,脸上沾着黑灰和血污,声音嘶哑,“死的……也抬到一边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眼神里带着迷茫和忧虑。胜利的喜悦早已被现实的残酷冲刷得一干二净。
“清点剩下的所有物资,武器、食物、药品,一点都不能漏。”李信的声音有些干涩,“修复掩体要快,但也要注意警戒,防止它们杀个回马枪。让还能动的人轮流休息,恢复体力。另外……”他顿了顿,“把战死的兄弟,名字记下来。如果……如果有家人,以后我们照顾。”
老疤重重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李信走到营地深处,苏沫正被大壮护着,坐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里。女孩小脸苍白,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但看到李信走过来,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
“哥哥受伤了。”她小声说,指了指李信的手臂。
“小伤,没事。”李信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他能感觉到苏沫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微弱却纯净的精神力场,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让周围几个受伤的队员痛苦的神色都缓和了些许。这能力在刚才的混战中似乎也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她和大壮所在的区域,伤员的心绪相对稳定。
“沫沫怕吗?”李信问。
苏沫点点头,又摇摇头:“怕……但是哥哥和大家在打怪物,沫沫就不那么怕了。”她迟疑了一下,小手拉住李信的衣角,声音压得更低,“刚才……那个大虫虫死掉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很多很多声音在叫,很乱,很生气……然后,就安静了一点。但是……远处,还有更冷、更黑的声音……在看着这边。”
更冷、更黑的声音?还在看着?
李信心头一凛。苏沫的感知似乎在战斗刺激下进一步增强了。她指的可能不仅仅是逃走的怪物,而是……更深层、更隐蔽的“观察者”?是废墟中更高位的存在,还是……体育馆内那些隐藏的势力?
危机远未解除,甚至可能因为这次反击,引来了更深处的注视。
必须加快行动了。
夜幕再次降临,但营地里的篝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哨位也增加了数倍。疲惫不堪的人们勉强吃过一点东西后,大部分都沉沉睡去,只有压抑的抽泣和梦魇中的呓语偶尔打破寂静。
李信没有睡。他独自来到那个藏匿触须断肢和金属薄片的隐秘角落。触须断肢已经有些干瘪,但那股甜腥味和残留的冰冷污秽感依然存在。金属薄片则静静躺在手心,不再发烫,但那种指向地下的微弱感应依然清晰。
他将薄片贴在额前,集中全部精神,尝试着更深入地解读那股信息流。这一次,除了指向,一些更加破碎、模糊的画面开始闪现:幽深曲折的通道,布满奇异纹路的金属墙壁,巨大的、仿佛生物与机械结合体的阴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的低语,混杂着诱惑与警告。
这绝非天然形成的地下结构,而是某种造物。遗迹?实验室?还是……囚笼?
李信收回精神,感觉太阳穴一阵胀痛。信息太少,也太模糊。但他基本可以确定,体育馆地下深处,隐藏着一个与这场灾难、与这些变异体密切相关的巨大秘密。老瘸子给他这个,绝不仅仅是“指路”那么简单,更像是在催促他,去揭开某个盖子。
而眼下,c区岌岌可危,他不能贸然离开。
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利用手头有限的资源,尽快提升营地整体的生存能力和自己的实力。
他回到篝火旁,叫来了老疤、瘦猴、大壮、石头、夜枭和阿木。六人围坐,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
“今晚的防守,大家看到了。”李信开门见山,“我们守住了,但很勉强。下次,可能就守不住了。”
气氛凝重。
“信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瘦猴咬牙道。
“我们需要更好的武器,更坚固的防御,更有效的预警。”李信目光扫过众人,“武器,我们可以试着从怪物身上找。那种甲虫的壳很硬,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打磨、利用。怪物的爪牙、筋腱,或许也有用。但最关键的……”
他顿了顿,看向老疤:“我们需要打通一条相对安全的、获取外部资源的通道。光靠委员会那点配给,我们活不下去,也发展不起来。”
老疤眉头紧锁:“信哥,你的意思是……再去仓库区?或者更远的地方?可外面……”
“不能再去仓库区,那里现在是漩涡中心。”李信摇头,“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方向,一个相对‘干净’,资源又比较集中的地方。而且,不能大张旗鼓,必须隐秘、快速。”
夜枭的独眼闪了闪:“信哥,我以前在外面瞎混的时候,听一些老搜索队员提过,体育馆往东北方向,大概五六公里,有个战前的小型物流中转站,好像是什么生鲜冷链之类的。那地方位置偏,建筑半塌,之前好像被一伙比较厉害的流浪者占着,后来据说里面闹了很凶的‘东西’,那伙人死伤惨重跑了,就再没人敢深入。但外围应该还有些零散东西,而且……因为闹鬼的传闻,委员会和别的势力也很少去那边搜刮。”
物流中转站?生鲜冷链?李信心中一动。如果运气好,哪怕找到一些过期罐头、密封包装的食品,或者保暖衣物、工具,对现在的c区都是巨大的补充。而且位置偏,传闻凶,正好符合“相对清净”的要求。
“闹什么‘东西’?有具体说法吗?”李信问。
夜枭摇头:“说法很多,有的说是冻死鬼,有的说是藏在冷库里的变异体,还有的说是什么机器成了精……反正邪乎。但外围肯定相对安全,以前那伙流浪者就是在外面棚区活动。”
“值得冒险。”李信下了决定,“老疤,明天你带大部分人,继续全力修复营地防御,加强训练。夜枭、阿木,你们俩跟我,再挑五个身手最好、胆子最大的,我们组成探索队,去那个物流站外围看看。大壮、石头,你们留守营地,尤其是看好沫沫。”
“信哥,太危险了!就你们几个人……”老疤急道。
“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行动不便。”李信摆手,“我们需要的是隐秘和速度。如果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快速运回来,就是胜利。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撤。”
见李信意已决,众人不再反对。
“夜枭,你尽量回忆一下具体路线和可能的地标。阿木,你去挑人,要机灵、能跑、手黑的。”李信吩咐道,“天亮前准备好,我们趁早出发。”
众人散去准备。李信再次看向手中的金属薄片,又看了看篝火映照下破损的营地。
危机步步紧逼,他必须像在余烬中寻找未熄的星火,抓住每一丝可能壮大自己的机会。地下遗迹的秘密要探,但眼前的生存更是迫在眉睫。
或许,那偏远的、闹鬼的物流站,就是下一颗可能燎原的星火。
他闭上眼睛,开始调息,为明天的冒险积蓄每一分力量。
夜色深沉,营地逐渐安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断壁残垣和一张张沉睡中依然眉头紧锁的脸。
而在远离营地的废墟阴影中,几双不属于人类的、冰冷的复眼,正静静地注视着c区的方向,闪烁着残忍而狡黠的光芒。低沉的、仿佛虫鸣又仿佛电子杂音的“声音”,在它们之间传递着。
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束了。
但狩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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