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窗户，洒在林风脸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和浑身的冰冷。他一夜未眠，一闭眼，就是血红色的弹幕和那个缠绕着头发的布娃娃。背包静静躺在书桌旁，内侧口袋里那硬物的轮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昨夜的真实。
“冥币打赏……死亡预告……”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试图用理性的思维去解构这团乱麻。但所有的科学定律在直面超自然现象时，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必须在今晚七点前，找到那个“穿红裙的女孩”，并设法阻止悲剧。
不能借助外力，意味着他只能孤军奋战。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制定计划。第一步，确认目标。三号教学楼，东南角阶梯教室。今晚那个时间点，那里有什么课？谁会穿红裙？
他打开电脑，登录学校教务系统，查询三号教学楼今晚的课程安排。幸运的是，晚上六点到八点，东南角的201阶梯教室确实有一门公共选修课——《西方美术鉴赏》。这让他精神一振，穿红裙去上艺术类课程，符合逻辑。
接下来，就是如何锁定具体目标了。他无法直接闯进教室挨个询问，那样只会被当成疯子。他需要更巧妙的方法。
“对了，社团！”林风想起，王强是“诡话社”社长，社团办公室说不定有往年的活动记录，或者……成员名单？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虽然极度不愿再与王强及其相关事物有牵连，但这是目前最可行的突破口。
他再次来到那栋让他心生抵触的社团大楼。白天的这里人来人往，与夜晚的死寂判若两地。诡话社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积灰颇厚，显然疏于打理。他在一个堆放旧资料的纸箱里翻找起来，大多是些活动策划案和宣传海报。终于，在一本皱巴巴的签到册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行用红笔写下的、略显潦草的字迹，像一个随手记下的备忘录：
“晚七点，三教201，模特苏晓，红裙。”
苏晓！红裙！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名字，时间，地点，服装，全部对上了！这绝不再是模糊的预言，而是一个精准的、即将发生的死亡通知单！王强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记录这个？
（承）
拿到关键信息，林风立刻开始行动。他通过校园论坛、社交媒体，试图查找关于“苏晓”的信息。很快，他锁定了目标——艺术学院大三的学生，主修绘画，偶尔会兼职做人体模特，性格似乎比较内向，社交动态很少。
下午四点，林风提前来到三号教学楼附近。他选择了一个既能观察到教学楼入口，又相对隐蔽的花坛角落坐下，假装看书，眼睛却紧紧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流。他需要确认苏晓是否会来，以及她是否真的穿着红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风的神经越绷越紧。傍晚六点刚过，他的目光骤然定格。
一个穿着鲜艳正红色连衣裙的女生，独自一人，低着头，快步走向三号教学楼入口。她的身形与林风在网上找到的照片轮廓吻合，那条红裙在傍晚的光线下，红得刺眼，如同预演的血色。
就是她，苏晓。
林风立刻合上书，站起身，远远地跟了上去。他看着她走进教学楼，走上楼梯，最终消失在东南角201阶梯教室的方向。预言的第一步，准确无误地实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冲进去告诉她：“你今晚七点会坠楼，快离开这里！”？结果可想而知，他大概率会被当成精神病轰出来，甚至惊动保安，这算不算“局外介入”引发“因果逆转”？
他焦躁地在走廊尽头踱步，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不涉及超自然的借口，让她在七点前离开那个危险的东南角教室区域。
六点四十分，机会来了。苏晓似乎出来上洗手间。林风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在洗手间外的走廊拦住了她。
“同学，请问是苏晓吗？”林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自然。
苏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但带着些许疲惫和疏离的脸，眼神里有些警惕。“我是，你是？”
“哦，我是学生会宣传部的，”林风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我们晚上七点半在大学生活动中心有个紧急的文艺委员会议，要求各学院负责相关工作的同学参加。你们学院辅导员让我通知你一下，你赶紧过去吧，别迟到了。”
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调虎离山之计。七点半的会议，要求七点就出发，合情合理。
然而，苏晓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看着林风，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学生会？文艺委员会议？我不是文艺委员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失算了！他只知道她的专业和年级，却不知道她是否担任职务。
“不会吧？名单上写的就是艺术学院三年级的苏晓啊……”他硬着头皮继续圆谎。
“你肯定搞错了。”苏晓的语气冷淡下来，不再看他，侧身就要往教室走，“我晚上还有课，而且……我不参与这些集体活动。”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封闭自我的姿态。林风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条红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视线。计划失败，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
（转）
六点五十五分。绝望感如同冰水般淹没林风。他站在201教室后门的窗户旁，能看到苏晓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腮，似乎在听讲，又似乎在走神。而她那扇窗户外面，就是一段悬空的走廊和通往下一层的楼梯井！
难道……预言指的是她从这扇窗户坠下去？
他该怎么办？强行把她拉出来？那和“局外介入”有什么区别？弹幕的警告如同紧箍咒，让他投鼠忌器。
七点整！
林风的心跳几乎停止，眼睛死死盯住苏晓和她旁边的窗户。教室里一切如常，老师还在讲课，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是预言失败了吗？他刚升起一丝侥幸，异变突生！
不是苏晓，而是她前排的一个女生突然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跟老师说了句什么，然后捂着嘴，快步从前门跑了出去，看方向似乎是直奔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而苏晓，似乎被这动静干扰，下意识地站起身，像是也想出去透透气，朝着教室后门——也就是林风所在的位置——走来！
她的位置变了！她离开了那个靠窗的“预定”地点！
就在苏晓拉开后门，与紧张万分的林风擦肩而过的瞬间，201教室内，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和桌椅碰撞的巨响！
“啊——！”
林风猛地转头朝教室内望去。
只见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女生座位旁边，那扇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故洞开！晚风呼啸着灌入教室，吹乱了讲台上的讲义。而窗外，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向下坠落！
红色！坠楼！
但不是苏晓！是那个突然身体不适跑出去的女生！她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针织外套！
林风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让他僵在原地。预言……应验了！但对象错了？！不，弹幕从未说过一定是苏晓，它只说“穿红裙的女孩”，是他先入为主，锁定了苏晓，锁定了那条鲜艳的红裙！
（合）
教学楼下方瞬间传来杂乱的惊叫和喧哗声。教室里乱成一团，有人冲向窗边，有人惊恐地往外跑。苏晓站在后门口，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教室内的混乱，身体微微发抖。她刚才如果还坐在窗边，或者早一点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风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救下了苏晓，却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另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用生命验证了预言的绝对准确性。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一场冷酷的、早已设定好的死亡演示。他和苏晓，都只是这场残酷戏剧中的演员，或者说，侥幸的旁观者。
他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要看看直播后台。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竟自动亮起，血红色的弹幕，如同索命的符咒，再次浮现于锁屏界面之上，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
【任务完成：见证。】
【打赏结算：线索一已发放。】
【提示：查看你的“打赏”物品。】
林风猛地想起那个被他塞在背包深处的、装着诡异布娃娃的密封袋。他手指颤抖着拉开背包拉链，将那个密封袋掏了出来。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他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个无面娃娃依旧静静地躺着，暗红色的布身，缠绕脖颈的黑发。但是，在娃娃心口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块用极细的、仿佛血丝绣上去的模糊图案——
那图案，像极了一把古老的、锈迹斑斑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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