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续·檐下的烟火与掌心的温度
赵磊去进货的那几天，林晚总觉得院子里少了点什么。以往他隔三差五来一趟，要么扛着修好的农具，要么拎着镇上的新奇玩意儿，哪怕只是站在院里跟娘说几句话，空气里都像是多了些鲜活的气息。
这天午后，林晚正在屋檐下翻晒金银花。这是春天采的，晒得干透了，攒了满满一竹匾，打算等赵磊回来给他捎去镇上，说是泡水喝能败火。她一边翻着花干，一边抬头往村口的方向望，心里盘算着他该回来了。
“瞅啥呢？魂都飞了。”娘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出来，笑着打趣她。
林晚的脸一红，手里的动作慢了半拍：“没……没瞅啥，就是看看天。”
娘把衣服晾在绳子上，水珠顺着布纹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小赵今天该回来了吧？早上张大妈来说，她娘家侄子进货向来守时，说三天就准三天。”
正说着，院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叮铃铃”的，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亮。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竹匾差点没端稳。
赵磊推着自行车走进来，车后座捆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额头上渗着汗，却笑得格外精神。“婶子，晚晚妹子，我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快进来歇着。”娘连忙招呼他，“晚丫头，快去倒碗凉茶。”
林晚应声去了厨房，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她端着凉茶出来时，赵磊正解开包袱，里面除了他修理铺要用的零件，还有两匹花布，一匹是水绿色的，上面印着细碎的兰花，另一匹是浅粉色的，绣着小小的桃花。
“这是给婶子和晚晚妹子买的。”赵磊把花布递过来，脸上带着点腼腆，“我看镇上供销社新进的布，颜色挺好看，就想着你们或许能用得上。”
娘摸了摸布料，质地厚实，花色也雅致，笑着说：“你这孩子，总花钱买东西干啥？我们娘俩有衣服穿。”嘴上说着，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林晚看着那匹水绿色的布，心里一动——她前几天还跟娘念叨，想做件新褂子呢。赵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挠了挠头说：“晚晚妹子要是不喜欢这颜色，我再去换……”
“喜欢！”林晚连忙说，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些，“这颜色挺好的，谢谢赵磊哥。”
赵磊见她喜欢，笑得更开心了。他喝了口凉茶，又从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个黄澄澄的油酥饼。“这是镇上李记的油酥饼，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你们尝尝。”
林晚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里面的芝麻馅香甜浓郁。她递了一个给娘，又把剩下的往赵磊手里塞：“你也吃，跑了一路肯定饿了。”
三人坐在屋檐下，就着凉茶吃着油酥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赵磊说这次去进货遇到的趣事，说邻县的路不好走，自行车胎扎了三次；娘就说村里的新鲜事，说张大妈家的小鸡仔长大了，说刘大爷钓上来一条红鲤鱼，稀罕得很。
林晚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偶尔给赵磊添点茶水。阳光透过桂花树的叶子，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看着他说话时认真的样子，看着他眼角那浅浅的酒窝，心里觉得踏实又温暖。
傍晚的时候，赵磊要回镇上了。林晚把晒好的金银花装在一个小布袋里，递给他：“这个你带着，泡水喝，败火。”
“哎，好。”赵磊接过来，小心地放进兜里，“对了，晚晚妹子，下周末镇上有庙会，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去逛逛？”
“庙会？”林晚眼睛亮了亮，她小时候跟着爹去过一次，记忆里全是热闹的人群和好吃的零食。
“嗯，有耍杂耍的，还有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可热闹了。”赵磊说，眼里带着期待。
“我去问问娘。”林晚心里想去，又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答应。
娘在屋里听见了，探出头来说：“去吧去吧，在家也没啥事，去凑个热闹也好。”
得到娘的应允，林晚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去。”
赵磊骑着自行车走了，铃铛声“叮铃铃”地远了。林晚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道尽头，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子，冰凉的金属带着掌心的温度，暖烘烘的。
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孩子，是真把你放在心上了。”
林晚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她知道，娘说得对。赵磊的好，不像烟花那样绚烂夺目，却像这屋檐下的烟火，平平淡淡，却透着实实在在的暖意。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院子里金银花的清香。林晚抬头看了看天，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像一块巨大的绸缎。她想，这样的日子，真好。有亲人在侧，有心上人牵挂，有平淡的欢喜，有细碎的温暖。
下周末的庙会，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有点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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