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灵苗破土与暗流生
李长生是被一阵细微的“簌簌”声唤醒的。
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只染着一抹浅浅的鱼肚白，晨露在窗棂上凝结成珠，顺着木缝缓缓滑落。他猛地坐起身，昨夜因灵力耗尽而带来的疲惫已消散大半，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施展“芒种”时那股温热的触感。
“是灵田那边？”他心头一动，来不及披件外衣，赤着脚就冲出了屋。
院子外的灵田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昨日被“芒种”法术滋养过的黑土像是被晨露浸润透了，散发出清冽的泥土芬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而更让李长生呼吸一滞的是，那些昨夜埋下的灵种，竟已破土而出。
短短一夜，原本沉睡在土壤中的灵种，此刻已抽出寸许长的嫩苗。苗茎纤细却挺拔，呈淡淡的碧绿色，顶端顶着两瓣圆润的子叶，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最奇特的是，嫩苗的叶脉间，隐约有金色的纹路在缓缓流转，那是精纯的灵气在其中奔涌的迹象。
“这生长速度……”李长生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子叶，冰凉的触感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弹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苗正在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以及土壤深处蕴含的养分，每一次呼吸，都在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生长着。
云溪村的灵谷从播种到成熟，最快也要三个月，而眼前的灵苗，一夜之间便完成了寻常灵种十余天的生长周期。这等生长速度，早已超出了他对灵植生长的认知。
“‘芒种’法术，果然不简单。”李长生喃喃道，心中对这门突如其来的法术越发好奇。昨夜脑海中闪现的那些片段再次浮现，这一次，他似乎捕捉到了更多细节——那些片段里，除了广袤的灵田和飞舞的灵种，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影，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仪式。
就在他沉浸在思索中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李长生回头，见村长背着一个竹篓，正沿着田埂走来，竹篓里装着些农具，显然是要去自家灵田劳作。
“长生，你这孩子，怎么不多睡会儿？”村长看到他，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但当目光扫过灵田时，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浓浓的震惊，“这……这是昨夜那些灵种？”
“是，村长，它们今早破土了。”李长生站起身，点头道。
村长快步走到田边，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那些灵苗，手指颤抖地拂过苗茎，感受着其中流转的灵气，口中不停念叨着：“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老夫活了七十多年，从未见过生长如此迅速、灵气如此充沛的灵苗。”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长生，眼神锐利了许多：“长生，你老实告诉老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灵种，还有这灵田的变化，真的只是偶然？”
李长生心中一紧，知道瞒不过去。村长一生与灵田打交道，对灵植的了解远超常人，如此异常的景象，绝不可能用“偶然”来解释。
他沉吟片刻，决定透露一部分真相：“村长，实不相瞒，昨夜我似乎……领悟了一种与耕种有关的法术，叫做‘芒种’。这些灵种，还有灵田的变化，都是这法术造成的。”
“法术？！”村长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说，你学会了法术？”
云溪村地处偏远，别说法术，就连像样的修炼法门都没有，村里的人最多只能凭借天生的灵根，粗浅地感应和调动一丝灵力，用于催生灵植。像李长生这样，十八岁的年纪，突然领悟法术，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真的，村长。”李长生说着，尝试着调动体内刚刚恢复的微薄灵力，按照“芒种”法门中最简单的一个小技巧，对着一株灵苗轻轻一点。
刹那间，那株灵苗仿佛受到了某种滋养，叶片上的金色纹路流转速度骤然加快，苗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高了半分，子叶也舒展得更加圆润饱满。
村长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重重地拍了拍李长生的肩膀，激动道：“好小子！真是好小子！李家祖上显灵了啊！我们云溪村，有救了！”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云溪村面临的困境，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许久，如今李长生展露的能力，无疑是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村长，您先别高兴得太早。”李长生却冷静了许多，“‘芒种’法术消耗的灵力极大，昨夜我只是施展了一次播种，就耗尽了所有灵力。而且，我对这法术的了解还很有限，不知道后续灵苗的生长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这倒是。”村长的激动稍稍平复，眉头微蹙，“灵力的事好办，村里还有些储存的聚灵草，可以给你炼制些简单的聚灵丹。至于灵苗的生长……”他看向那些生机勃勃的灵苗，“依老夫看，这些灵苗蕴含的灵气纯正，生长态势稳健，只要照料得当，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此事不宜声张。郡城灵农协会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打探消息，若是让他们知道你身怀如此奇特的法术，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长生点头：“我明白，村长。”
“好孩子，有分寸就好。”村长欣慰地笑了笑，“走，跟老夫去仓库取些聚灵草，再给你拿些上好的灵肥，好好照料这些灵苗。三个月后的灵植评估，就全靠它们了。”
两人刚转身，就见村口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村民正围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背着包袱的陌生青年说着什么。那青年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傲气，眼神扫过周围的村民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那是谁？”李长生疑惑道。
村长眯起眼睛看了片刻，眉头皱得更紧了：“看衣着打扮，不像是村里的人，倒像是……郡城来的修士。”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那青年用带着优越感的语气说道：“我乃郡城灵农协会的巡察使，奉命前来查看云溪村的灵田状况。听说你们村有块灵田昨夜灵气波动异常？带我去看看。”
村民们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年长的村民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村的灵田一直好好的，没什么异常啊。”
“搞错？”青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灵农”二字，“我手中的‘灵犀佩’能感应方圆十里内的灵气异动，昨夜子时，这里的确有一股强烈的灵气波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绝不可能出错。”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村民，最后落在了走过来的李长生和村长身上：“你们是这里的负责人？”
村长上前一步，拱手道：“老朽是云溪村的村长，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只是昨夜村里确实平静，或许是大人的灵犀佩出了差错？”
“不可能！”青年断然道，“灵犀佩乃协会特制，绝无可能出错。那股灵气波动虽然短暂，但极为精纯，绝非你们这等贫瘠之地能产生的。快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私藏了什么灵物？”
他的语气越发严厉，眼神在村民们脸上逡巡，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李长生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年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李长生心中一沉，暗道不好。昨夜他施展“芒种”时，灵力剧烈消耗，必然引发了灵气波动，没想到竟被郡城的人感应到了。
村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打圆场：“大人说笑了，我们这穷乡僻壤，哪有什么灵物。昨夜或许是山里的妖兽路过，引发了些许灵气扰动也未可知。”
青年显然不信，冷哼一声：“少废话，带我去查看所有灵田，若是让我查出你们有所隐瞒，后果自负！”
灵农协会在郡城势力庞大，别说一个小小的云溪村，就算是一些小家族，也不敢轻易得罪。村长无奈，只能点头道：“是，大人请随老朽来。”
青年迈步就走，目光却再次扫过李长生，带着一丝审视。李长生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心中却在快速思索。他不能让这人看到自己的灵田，否则灵苗的异常生长必然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别说保住村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被灵农协会带走盘问。
就在青年即将走到李长生家灵田附近时，李长生突然开口道：“村长，我突然想起，我家的灵田昨夜好像被野猪拱了几块，还没来得及整理，怕是有些杂乱，就不劳烦大人查看了吧？”
青年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李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哦？被野猪拱了？我倒要去看看，什么样的野猪，能在灵气异动的地方出现。”
他径直朝着李长生家的灵田走去，村长想拦却拦不住，只能焦急地给李长生使眼色。
李长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他体内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根本无法再次施展“芒种”法术，也没有别的手段能隐藏灵苗的异常。
眼看青年就要走到灵田边，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他悄悄调动起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集中在双眼，按照“芒种”法门中一个模糊的记载，尝试着干扰对方的视线。
这是一种极为粗浅的幻术，消耗的灵力不多，但效果也有限，只能让对方产生一瞬间的错觉。
就在青年的目光即将落在灵苗上时，李长生猛地将灵力注入双眼，轻声念诵了一句“芒种”法门中的短句。
青年眼前忽然一花，原本清晰的灵田景象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他眨了眨眼，再看去时，只见田里只有一片翻新的黑土，并未看到什么异常的灵苗。
“嗯？”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灵力干扰，但仔细探查，却什么都没发现。
“大人，您看，确实被拱得乱七八糟的。”村长连忙上前，指着田埂边几处刻意弄出的翻土痕迹说道。
青年盯着灵田看了半晌，始终没有发现异常，灵犀佩也没有再次产生感应。他有些不甘心，但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冷哼一声：“算你们运气好。不过，三个月后的评估，你们若是达不到标准，这灵田，还是要收走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村外走去，显然是要去查看其他地方。
直到那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村长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李长生的眼神充满了震惊：“长生，你刚才……”
“只是一点小技巧。”李长生松了口气，体内那丝微薄的灵力也消耗殆尽，脸色有些苍白，“暂时瞒过去了，但他肯定还会再来的。”
村长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没错，这巡察使显然没相信我们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灵苗的秘密。”
他顿了顿，继续道：“聚灵草我先给你取来，你尽快恢复灵力。另外，老夫再去村里其他人家看看，让他们多留意些，若是那巡察使再回来，也好提前通知我们。”
李长生点头应下，目送村长离开后，他再次看向灵田中的灵苗。晨光下，灵苗的长势越发喜人，金色的纹路在叶片间流转，充满了生机。
但李长生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沉甸甸的。郡城灵农协会的突然出现，像是一个警钟，提醒着他，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他知道，想要守护好这些灵苗，守护好云溪村，仅仅依靠“芒种”法术的皮毛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芒种”法术的全部秘密，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站稳脚跟。
一阵微风吹过，灵苗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李长生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不管前路有多少困难，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这是他的灵田，他的责任，更是“芒种”赋予他的使命。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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