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秋分日的约定
秋分那天，苏晚的公司放了半天假。她走出写字楼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穿过街道，把梧桐叶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幅流动的画。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则言发来的消息：“在楼下等你，带了桂花糕。”
她笑着跑下楼，果然看见陆则言站在公交站牌旁，手里拎着个油纸包，白衬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相机背带。“刚去老街买的，热乎的。”他把纸包递过来，指尖沾着点面粉，“阿姨说今天秋分，吃桂花糕能留住秋天的甜。”
苏晚打开纸包，甜香立刻涌了出来。桂花糕白白嫩嫩的，上面撒着金黄的桂花，咬一口，软糯里带着清甜，像把整个秋天都含在了嘴里。“很好吃。”她把一块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陆则言咬了一小口，目光落在她沾着桂花的嘴角，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他的指尖有点凉，苏晚的脸却一下子热了起来，像被阳光晒透的桂花糕。
“下午想去哪？”他收回手，耳尖有点红。
“去你说的那个秘密基地吧。”苏晚想起他仓库里的机械模型，“上次没看够。”
陆则言的眼睛亮了亮，点头说好。
书店仓库的小房间里，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陆则言正在组装一个新的模型——是艘木质的帆船，船帆上刻着细小的花纹，凑近看才发现是“季风”两个字。“快做好了。”他拿起胶水，小心翼翼地粘上船桅，“等做好了，我们去湖边放。”
苏晚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很长，认真的时候会微微皱起眉，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她拿起桌上的齿轮吊坠，突然发现他最近做的模型里，总藏着些小小的细节：机器人的眼睛是她喜欢的蓝色，帆船的船底刻着她的生日，连那个机械鸟的翅膀上，都画着小小的桂花。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都记下来了？”她忍不住问。
陆则言的动作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笔记本递给她。笔记本的封面是梧桐叶做的，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铅笔写着：“苏晚喜欢喝温牛奶，加两勺糖；不吃香菜，讨厌洋葱；看恐怖片会捂住眼睛，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里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一页一页，全是关于她的小事，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陈默说，追女生要用心。”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说话，只能记下来。”
苏晚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酸酸的。她合上书，走到他身后，从背后轻轻抱住他：“陆则言，你真好。”
陆则言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模型，转过身回抱住她。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木屑和桂花混合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苏晚，”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周末跟我回趟老家吧？”
苏晚愣了愣：“回老家？”
“嗯，我爸妈的墓地在那边。”他的声音很轻，“想带你来看看他们。”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这对陆则言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在把她，放进自己最珍贵的回忆里。“好啊。”她用力点头，“我该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人去就好。”他笑了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周末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陆则言开着他那辆半旧的电动车，载着苏晚往郊区的方向走。路边的稻田金灿灿的，风吹过，像一片翻滚的海浪。苏晚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突然觉得，这样慢慢悠悠的日子，真好。
陆则言的老家在一个安静的小村庄，村口有棵很老的槐树，树干要两个人才能合抱。他爸妈的墓地就在槐树下，墓碑很干净，上面摆着两束新鲜的白菊。“我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他蹲下身，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跟他们说说最近的事。”
苏晚站在他身后，看着墓碑上年轻夫妇的照片，突然明白了陆则言身上那份温柔的来源。她走上前，把带来的桂花糕放在墓碑前：“叔叔阿姨，我是苏晚，是则言的女朋友。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放心。”
陆则言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他握住苏晚的手，紧紧地攥着，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
离开村子的时候，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陆则言突然停下车，从车筐里拿出个小小的木盒递给苏晚。“这个给你。”
木盒是梧桐木做的，上面刻着精致的花纹。打开来，里面没有机械零件，也没有模型，只有一枚小小的银戒指，戒指的戒面是个齿轮的形状，边缘嵌着颗细小的蓝宝石，像他做的机器人眼睛。
“我爸当年就是用自己做的戒指跟我妈求婚的。”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带着点颤抖，“我不太会说浪漫的话，但我想……苏晚，你愿意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给你做无数个这样的戒指吗？”
苏晚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我愿意。”她说，声音哽咽着，却无比清晰。
陆则言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个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向未来的路。风吹过稻田，带来阵阵稻香，也带来了秋天的约定——关于季风，关于齿轮，关于两个相爱的人，要一起走下去的漫长岁月。
苏晚靠在陆则言怀里，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突然觉得，这个秋分日，大概是她这辈子最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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