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石缝里的守护
母豹和幼崽的存在，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打乱了凌霜原本规律的生活。它每天清晨巡视领地时，都会绕到瀑布上方的石缝附近，带着新鲜的猎物——有时是一只肥硕的旱獭，有时是半只岩羊。母豹总是等凌霜离开后才敢出来进食，瘦得凹陷的脸颊渐渐饱满起来，眼神也从最初的惊恐变成了温顺。
三只幼崽长得很快，短短半个月就褪去了灰色胎毛，露出带着黑色斑点的银灰色皮毛。它们开始学着在石缝里蹒跚走动，用还没长齐的乳牙互相打闹，发出稚嫩的“叽叽”声。凌霜趴在远处的岩石上看着它们，琥珀色的眼睛里难得地泛起柔和的光。
这天午后，凌霜正叼着一只雪兔走向石缝，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腥气——是黑熊！它立刻加快脚步，远远就看到那只黑色的庞然大物正扒着石缝边缘，巨大的爪子伸进缝隙里，试图够到里面的幼崽。母豹发出绝望的嘶吼，用身体护住幼崽，却被熊掌拍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了血。
“吼——”凌霜猛地窜过去，从侧面扑向黑熊的脖颈。它知道黑熊的皮糙肉厚，普通的撕咬根本伤不到它，只能攻击最脆弱的部位。黑熊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激怒了，转过身挥舞着熊掌拍向凌霜，巨大的力量带着风声，若是被拍到，不死也得重伤。
凌霜灵活地躲开，借着岩石的掩护不断骚扰黑熊。它跳上黑熊的后背，用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向对方的眼睛，又在对方转身的瞬间窜到侧面，咬住它的前腿。黑熊虽然凶猛，却在陡峭的岩壁上难以施展，被凌霜缠得烦躁不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母豹趁机带着幼崽躲进石缝深处。最小的那只幼崽因为害怕，不小心从石缝里滚了出来，正好落在黑熊脚边。黑熊低头看到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立刻放弃了凌霜，抬起熊掌就往幼崽身上拍去。
千钧一发之际，凌霜像一道银箭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熊掌。“砰”的一声闷响，它被拍得撞在岩壁上，眼前一阵发黑，肋骨像是断了几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但它没有松开护在身下的幼崽，只是对着黑熊发出凶狠的嘶吼。
黑熊被它的气势震慑，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老杨的呼喊声，他手里挥舞着一根燃烧的树枝，正和几个穿着保护区制服的人往这边跑。“熊瞎子，滚开！”老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黑熊最怕火光，看到燃烧的树枝，终于放弃了猎物，转身笨拙地跑下山坡。凌霜瘫在地上，看着老杨他们跑到近前，意识渐渐模糊。它感觉到有人轻轻抚摸它的头，是陈默的手，温暖而轻柔。
“快，它伤得很重！”陈默的声音带着焦急。凌霜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眼皮，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
等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铺着干草的木箱里，周围是陌生的气味。阳光透过木栏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是老杨。“醒了？”老杨的声音很温和，“别怕，这里是保护区的临时救助站，我们不会伤害你。”
凌霜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一阵剧痛拦住。它低头看到自己的侧腹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着血迹。陈默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看到它醒了，立刻放下笔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盘切好的肉。“饿了吧？吃点东西。”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吃了起来。肉很新鲜，带着温热的气息，显然是特意为它准备的。老杨告诉它，那只母豹和幼崽都很安全，保护区的人已经在石缝周围设置了围栏，防止黑熊再次袭击。
“你真是只勇敢的雪豹。”陈默看着它，眼神里满是敬佩，“我们给你做了检查，肋骨断了两根，不过没有伤到内脏，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凌霜吃完肉，趴在干草上，听着陈默和老杨说话。它知道自己被人类救了，就像当初它救了陈默一样。这种跨越物种的帮助，让它对人类的看法又改变了一些。
在救助站的日子很平静。每天都有人给它送食物和水，陈默会来看它，给它讲外面的事——母豹带着幼崽学会了捕猎，岩羊群的数量增加了，甚至那只独眼狼也有了自己的狼群。凌霜听得很认真，尾巴轻轻摆动着。
半个月后，凌霜的伤口基本愈合了。陈默和老杨决定放它回归自然。“去吧，你的家在山里。”老杨打开木箱，抚摸着它的头。凌霜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陈默一眼，然后纵身跃出木箱，消失在山林里。
它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岩洞，而是先去了瀑布上方的石缝。母豹看到它，立刻带着幼崽迎了上来，用头轻轻蹭着它的身体。幼崽们已经长得很大了，能灵活地在岩石上跳跃，它们好奇地围着凌霜，用小爪子扒拉着它的尾巴。
凌霜看着这一家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它知道，自己的守护没有白费。在这片严酷的高原上，生命之间的相互扶持，才是活下去的真正希望。
夕阳西下，凌霜站在山脊上，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峰。它的侧腹还有些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提醒着它，自己是为了守护而受伤的，这是值得的。春天的风带着暖意，吹起它银灰色的皮毛，像一面旗帜在风中飘扬。它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还很多，但它不再是孤独的猎手，因为它的身边，有需要守护的生命，也有值得信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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