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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铭的心情，像他指尖那杯八二年的拉菲一样，醇厚而美妙。
他斜靠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上，晃动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整个城市仿佛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明日芯辰”官方账号下的评论区。
“老骗子还在演，德国导师的视频怕不是找演员拍的吧？”
“笑死，想学人家罗老师开发布会自证？你配吗？先把卖国的合同拿出来看看！”
“支持深棱财经！就是要曝光这种披着科学家外衣的国贼！”
每一条评论，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李志远那张老脸上。赵铭甚至能想象出对方此刻躲在办公室里，气得浑身发抖、面如死灰的狼狈模样。
他拨通了王海棱的电话，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安排一次下午茶。
“王总编，火候不错。不过，光骂还不够，得让他疼。”赵铭抿了一口红酒，“把他以前的学生、同事都挖出来，总有那么一两个对他不满的。给点封口费，让他们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懂吗？我要让他众叛亲离。”
电话那头的王海棱立刻心领神会，谄媚地笑道：“赵总放心，这事我熟。保证让他今天之内，连小区门口的狗看见他都得绕道走。”
“很好。”赵铭满意地挂了电话。
他喜欢这种感觉。不是在K线图上用几亿资金和人拼杀，而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一个人的社会身份、一生的清誉，彻底碾碎成粉末。
这才是权力真正的味道。
李志远？一个不懂变通的技术呆子。
盘古资本？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
以为用期货市场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扳回一城，就能跟赵家掰手腕了？
天真。
赵铭轻蔑地笑了笑。在绝对的权力和舆论机器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那么可笑。他已经开始盘算，等“明日芯辰”的股价跌到谷底，该用几折的价格把它收入囊中。
……
同一时间。
国内上百家媒体、自媒体工作室的公共邮箱里，几乎在同一秒，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新潮周刊》的编辑部里，主编刘峰正因为没抢到“李志远卖国”这个热点而大发雷霆。
“都是猪吗！‘深棱财经’七点零五分发的稿子，你们七点半还没反应！等你们把稿子憋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年轻的实习生怯生生地举起手：“刘……刘主编，公共邮箱里有封匿名邮件，标题是……‘一份献给所有媒体同行的礼物’。”
“礼物？现在谁有空看……”刘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打开看看。”
实习生点开了邮件。
附件的名字，叫【关于“深棱财经”】。
刘峰凑了过去，起初还一脸不屑，但当他看到那份清晰详尽的股权穿透图，看到那一笔笔通过壳公司转入王海棱私人账户的资金流水，看到那张最终指向“鸿图投资”的终极脉络图时，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了。
他一把推开实习生，抢过鼠标，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深棱财经”！这个业界人人喊打，却又因为背景深厚而无人敢惹的“黑公关”标杆！他们《新潮周刊》上个月就因为一篇报道得罪了赵家的一个关联公司，被“深棱财经”连着发了三篇黑稿，搞得灰头土脸。
这简直是……天降正义！
当他点开那份名为“战绩表”的文档，看到那三十七家企业的名字和他们的悲惨结局时，刘峰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不是感同身受，而是兴奋！
这不是一份爆料，这是一把枪！一把上了膛，还附赠了无限子弹的绝世好枪！
“快！技术部！核查所有附件的真实性！快！”刘峰的声音都在发颤，“所有编辑！放下手头所有的活！给我往死里写！标题就要……就要叫——《屠刀、黑金与三十七条冤魂：起底“深棱财经”的杀戮简史》！”
“我们不要稿费，我们只要真相！”刘峰拍着桌子，吼声响彻整个编辑部，“这次，我们要替天行道！”
相似的一幕，在全国各地的媒体办公室里疯狂上演。
那些曾经被“深棱财经”打压过的，那些被它抢过头条的，那些单纯看不惯它作风的……在这一刻，所有媒体人都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们化身为正义的使者，磨刀霍霍，对准了那条曾经不可一世的疯狗。
下午三点。
网络舆论的风向，开始出现一丝诡异的偏转。
起初只是一两篇分析“深棱财经”资金背景的文章，很快，几十篇、上百篇角度各异、但证据链条完全一致的深度报道，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卧槽！惊天大瓜！原来‘深棱财经’是赵家的狗？”
“我朋友的公司就是被这家媒体搞破产的，上面的名单里就有！妈的，终于有人敢揭发了！”
“细思极恐啊！这么说，李志远这事……也是赵家在背后搞鬼？就因为人家不肯把技术卖给他们？”
“我收回我上午骂李博士的话，对不起！我瞎了眼！”
舆论的洪水，调转了方向，以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势头，朝着“深棱财经”和它背后的赵家，汹涌扑去。
之前还在痛骂李志远的网友们，此刻的愤怒和愧疚感加倍爆发出来。他们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傻子，被当成了资本家手里行凶的刀。这种被愚弄的感觉，让他们出离愤怒。
“深棱财经”的官方账号，在短短半小时内，被愤怒的网友用几百万条评论彻底攻陷。
赵铭的办公室里，那瓶拉菲还剩下小半瓶。
他刚刚结束了一个庆祝电话，正准备给自己再倒上一杯。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助理小林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的平板电脑都在抖。
“赵……赵总……出事了！”
“慌什么。”赵铭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天塌下来了？”
“您……您自己看……”
赵铭不悦地接过平板。
屏幕上，不再是李志远的负面新闻。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血红色的、触目惊心的标题。
《鸿图投资，黑公关帝国的幕后黑手！》
《独家解密：赵氏集团如何利用舆论武器，猎杀中小科创企业！》
《王海棱被爆敲诈勒索，警方陈年笔录曝光！》
赵铭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清晰无比的资金流水图，那上面，“鸿图投资”的公章，像一个烧红的烙印，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看到了那份三十七家企业的“死亡名单”。
他看到了王海棱被警方传讯的笔录扫描件。
他看到了那些曾经被他视为战利品的收购案，如今都变成了赵家系统性犯罪的铁证。
这不可能……
这些资料，有些连他这个赵家人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搞到手的？
这是一个陷阱！
从他决定对李志远动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踩进了对方挖好的坑里。
对方根本不是想自证清白，对方是想用李志远当诱饵，把他、把“深棱财经”、把整个赵家，都拖进这个舆论的绞肉机里！
“哐当——”
水晶酒杯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猩红的酒液，像一滩刺目的鲜血。
猎人，变成了猎物。
ps：第一颗炸弹已经引爆，赵家这条大鱼被炸得晕头转向，严景行会如何投下第二颗炸弹，彻底锁定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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