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修垂在身侧的手中，拘魂符里的金色丝线依旧若有似无的缠绕在他指间，另一端飘往一旁叶乔南的眉心处。
他蹙眉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毫不意外地在对面那个自己眼中看到了一抹挑衅。
【冷玉修】的手划过叶乔南的眉眼，最后不甘心地将盖在叶乔南眼睛上的【借】符拿了下来。
叶乔南眯了眯眼，心跳有一瞬间的失衡，“那什么，我去睡一会儿。”
他说完，快步朝着自己床上走。
在上楼梯时，还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
冷玉修跟在叶乔南身后，看着他在床头坐下。
冷玉修清楚记得，当时小叶子就是在这期间受到了刺激，而刺激的来源，大概就是当时他拿着的那幅江砚辞的画像。
想到此，他的目光扫到一旁被反着放在墙角的画。
当初他就应该将这幅画撕掉的！
这时叶乔南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里，他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轻“哎”了一声。
他记得明明是好好放着的，什么时候反了一转？
想着，他的手伸向画纸——
冷玉修眼神一凝。
“小叶子。”
就在叶乔南的手即将触碰到画纸的那刻，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耳边。
他身形一怔，回头，视线警惕地扫过周围。
没人——
果然——
这种情况叶乔南不止遇到过一次，而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就是因为那幅被他擦掉的画。
叶乔南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缠住了，并且还是一只非常厉害的鬼，不仅自己看不见他，就连冷道长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乔南低声道。
他细细听着，在他快以为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冷玉修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我想让你为我画一幅画。”
“画？”
叶乔南突然想到被自己擦掉的画，神色恍然。
看来真的是这样，就是因为被自己擦掉了，他才跟着自己的。
可是......
他摇头，“我不记得你的样子，画不出来。”
“不，你一定能画出来。”冷玉修道。
如果叶乔南的意识里没有他，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出现在叶乔南面前的。
所以，冷玉修只能赌，赌小叶子对他的感情，赌小叶子并没有忘记他。
“小叶子，用你的心画。”
“用心？”叶乔南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虚空，“大哥，你别逗，这是用心就能画出来的吗？”
这实在是——太抽象了！
不过......
“等等。”
叶乔南说了一句，便起身快速下了床。
他来到自己的书桌前，将桌上那本画册拿了出来，又快速回到床上。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忽略了一旁书桌前挣扎的身影。
【冷玉修】看着叶乔南急匆匆的背影，目眦具裂！他想开口叫住他，可身体却仿佛被什么力量封住了嘴，想动却又动不了。
只剩焦急的情绪在眼眸中辗转。
他们的故事还没完，为什么，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
叶乔南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位，“喂，你还在吗？”
“嗯，我在。”
冷玉修的视线扫过床下那个挣扎的身影，心情颇好的回头看着叶乔南。
只见叶乔南将手中的画册一页页翻过，直到一幅男鬼的画落在眼前。
在画的中间，正是之前那只男鬼，原本围着它的四个人如今还有三个。
叶乔南的手指落在被他擦掉的空白处，当时，他并没有在那里画上人，而是重新为【冷玉修】画了一幅画。
或许，他可以再试一次。
叶乔南拿起笔，开始在曾经的痕迹处落笔。
渐渐地，一个男人的轮廓在画册中勾勒而出，英挺的眉，漠然的眼，抿起的薄唇，还有眉尾的小痣。
停笔。
叶乔南默默看着画册上的人，扯了扯嘴角。
“那什么，我就说不行吧。”
只见画册上，一个身着休闲服的少年正漠然的看着画册之外，那并不是现实中的冷玉修，而是那个存在于叶乔南精神世界的冷玉修。
冷玉修的眸子沉了下去，他没有说话，视线从叶乔南手中的画册移到他的脸上。
一缕红色丝线飘在叶乔南眉心，越来越清晰。
良久，他再次开口：
“小叶子，我是你的，你不要我了吗？”
悲伤带着绝望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让叶乔南心中攀起浓烈的不安。
他没功夫去计较冷玉修话中的意思，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闪过，“你......让我再试一次！”
他坚定道。
不知为何，听着那个声音，他越发迫切的想要将这人画出来。
想要再见一面，想看看他的脸，哪怕是一幅画。
叶乔南心中发慌，再次拿起笔在画册上勾勒起来。
一幅，两幅，三幅......
越画，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为什么没有那张脸？
画本被翻了一页又一页，一次次被涂抹，一次次被撕下揉成一团。
怎么办？他画不出那张脸了......？
那张跟冷道长极其相似的脸，为什么就是画不出来呢？
直到最后一页画纸被撕下，叶乔南抓挠着脑袋，神情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画不出来？！
“小叶子......”
冷玉修满眼心疼地看着叶乔南，“别急，我等着你，我知道你可以画出来的。”
或许是被冷玉修的声音安抚到，叶乔南放下抓着头发的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攥着铅笔的手渐渐收紧。
已经用完的画本被扔在一旁，“没错，我能画出一次，就能再画出一次。”
“让我看看你。”叶乔南呢喃着，抬头望向眼前的虚空，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个世界的维度，看见对面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西服套装的男人，黑色衬衣的扣子被解开两颗，露出锁骨的轮廓，隐约能看见那里坠着一个银色圆环。
只是他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
......
叶乔南拧眉，侧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素描本。
他抬头，撑起身体眯着眼往前凑去，在冷玉修微亮地眼眸中，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在一起。
“我......看见你了。”
叶乔南的唇一开一合，吐出一句。
接着，他坐直身体，翻开手中许久不曾动过的画本。
这个本子是以前他用来偷偷画冷玉修的，但因为冷玉修最近愿意让他画，他就没再用过。
随着画本被翻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冷玉修眼睛里。
那是……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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