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一战的余波仍在江湖上扩散,但观塘的仓库里,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大获全胜的亢奋与躁动。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被清点出来,摆放在仓库中央的空地上,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现金是最直观的刺激。从黑骨仁的保险箱和堂口各处搜刮出来的港币,厚厚地堆在一起,粗略清点就有近三十万。这还不包括那些零散的马仔身上搜刮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沉甸甸的金条,一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金银首饰和劳力士手表,显然是黑骨仁放高利贷或敲诈勒索来的抵押品。
更重要的收获是武器。除了缴获的几十把砍刀、钢管,还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两把保养良好的黑星手枪和近百发子弹,以及五把锯短了枪管和枪托的霰弹枪,俗称“喷子”。这对于极度缺乏热武器的星辰会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所有参与了昨晚行动的成员,此刻都围在四周,眼神炽热地看着这些战利品,呼吸粗重。他们大多出身贫苦,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和这么精良的武器。空气中弥漫着贪婪、兴奋和一种按捺不住的期待。
陈星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深知,利益是凝聚人心的基石,但分配不公,也是团队分崩离析的祸根。打下堂口只是第一步,如何公平地分好这第一块大蛋糕,至关重要。
他走到场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激动而年轻的脸庞。
“兄弟们!”陈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昨晚,我们赢了!赢得漂亮!打出了我们的威风,打出了我们大陆兄弟的骨气!”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和呐喊。
“这些,”陈星指了指地上的钱财和武器,“是我们用命拼回来的!是潮州帮吸的血汗钱!现在,它们属于我们了!”
欢呼声更响亮了。
“但是,”陈星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肃,“我们不是打家劫舍的流寇,不是捞一票就走的散兵游勇!我们要在这里立足,要发展,要成为谁都不敢小瞧的字头!所以,这些东西,不能分光吃净!”
众人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规矩,我之前定过。现在,再强调一次!”陈星朗声道,“所有收入,无论大小,五成归公,存入会社金库,用于维持日常开销,购买装备,抚恤伤亡兄弟,以及未来的发展。这是我们的根基,谁也不能动!”
他看向老龟:“老龟,这笔钱,由你掌管,每一笔进出,都要有清晰账目。”
“明白,星哥!”老龟郑重应下,感到肩头责任重大。
“剩下五成,作为这次行动的奖励。”陈星继续说道,“所有参与行动的兄弟,按功劳大小和受伤程度,都有份!阵亡的兄弟,抚恤金加倍,由会社负责供养其家人!”
这个决定,让那些身上带伤、甚至心里对死亡有些恐惧的成员,都感到一阵暖意和踏实。
“具体分配方案,由老龟、阿虎、阿龙共同拟定,报我批准。”陈星将权力下放,既显示了信任,也避免了独断专行。
“另外,”陈星拿起那两把黑星和五把喷子,“这些家伙,是保命和开疆拓土的根本。由阿龙统一管理和分配,优先配备给表现突出、忠诚可靠的兄弟。不会用的,阿龙负责教会他们!”
赵龙默默点头,眼神锐利地扫过那几个缴获来的重火力。
“最后,这些金器和手表,”陈星指了指那些零碎,“暂时由阿雪保管,作为应急资金和打通关系的储备。”
苏雪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分配方案清晰、公平,兼顾了集体与个人,当下与未来。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人,也彻底服气了。他们知道,跟着这样有格局、不贪心的大佬,才有前途。
“星哥英明!”
“跟着星哥,有肉食!”
众人心悦诚服,纷纷喊道。
看着情绪高涨的众人,雷虎咧着大嘴,突然吼了一嗓子:“星哥!咱们兄弟几个,一起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亲!不如今天就学那古人,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话一出,赵龙、老龟,甚至苏雪,都看向了陈星。他们虽然早已以兄弟相称,共同进退,但一个正式的仪式,无疑能将这种纽带凝结得更加牢固。
陈星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面孔——勇猛仗义的雷虎,沉默可靠的赵龙,老练圆滑却愈发忠诚的老龟,还有神秘干练、不可或缺的苏雪。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在这异乡香江,能得此几位兄弟姐妹,何其有幸!
“好!”陈星没有任何犹豫,朗声道,“今日,我陈星,就与诸位兄弟姐妹,义结金兰!”
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没有关帝像,雷虎直接搬来一个空的货箱当作香案。老龟不知从哪里找来几柱粗大的红香和一对红烛。苏雪细心地将一块红布铺在货箱上。
陈星居中,雷虎在左,赵龙在右,老龟和苏雪稍后,五人并排而立。
陈星亲手点燃香烛,插在临时用米粒固定的香炉里。烟雾袅袅升起,给这简陋的仓库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气。
他率先拿起一把赵龙的伞兵刀,在指尖一划,殷红的血珠滴入面前盛着烧酒的五个破碗中。雷虎、赵龙、老龟、苏雪依次照做,五人的鲜血在烈酒中融合。
陈星端起血酒,面向众人,声音铿锵,如同立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今日我陈星(雷虎\/赵龙\/老龟\/苏雪),愿与诸位结为异姓兄弟姐妹!”
“从今往后,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兄弟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此生不负,天地为证!”
他的每一句,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雷虎、赵龙、老龟、苏雪紧随其后,重复着这古老而庄重的誓言,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干!”
五人仰头,将碗中混合着彼此鲜血的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如同他们此刻沸腾的热血,滚烫地灼烧着喉咙,也烙印在灵魂深处。
碗被重重摔在地上,碎裂声清脆决绝,象征着誓言的不可逆转。
“大哥!”雷虎、赵龙、老龟、苏雪四人,齐齐对着陈星,抱拳躬身,声音洪亮。按照年龄,陈星为长,雷虎次之,赵龙再次,老龟第四,苏雪最幼。
“二弟!三弟!四弟!五妹!”陈星逐一扶起他们,看着这一张张鲜活而坚定的面孔,胸腔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填满。从此,他们不再是简单的首领与下属,而是血脉相连、休戚与共的兄弟姐妹!
周围所有的星辰会成员,都被这庄严而热血的一幕深深震撼。他们看着核心的五位大佬正式结拜,心中对他们的忠诚和归属感,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分赃,奠定了物质基础;定盟,凝聚了精神核心。
这一刻,才真正从一个因利益和生存而聚集的团体,蜕变成一个有着强大向心力和共同信念的家族式社团。一条无形的、却比钢铁还要坚韧的纽带,将陈星、雷虎、赵龙、老龟、苏雪,以及他们身后的星辰会,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香江的夜空下,他们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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