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潜龙出渊
第十二章（上）：坊间奇闻 郡主顽疾
上篇
宇晨浩在杏林堂“辨参”一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不过一两日功夫，“炎黄小山医宇晨浩”的名号，便已在王都医道圈子和部分关注此道的权贵之间传开。有人赞叹其眼力毒辣，连陈院判都看走眼的赝品都能识破；有人好奇其师承来历，暗自猜测是哪位隐世高人的弟子；当然，也不乏如李慕白之流，心中憋着一股气，准备在接下来的研讨会正赛中找回场子。
对于这些纷至沓来的名声与暗流，宇晨浩本人却并未太过在意。他谨记师父“低调行事，但亮本事时不必藏拙”的教诲，白日里大多留在杏林堂安排的客舍研读医书，或是与一些态度友善的年轻医者交流心得，偶尔也会去杏林堂的前堂坐诊，接触一些王都常见的病症，积累经验。晚上则雷打不动地修炼炎黄筑基功，温养那丝日益壮大的气机。
这一日午后，他正在客舍小院中，对照着一本《王都风物志》辨认几种庭院中栽种的观赏植物药性，忽听得隔壁院落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安王府那位，病情又加重了！”
“安王府？你说的是……那位明月郡主？”
“可不是嘛！唉，真是造化弄人，那般神仙似的人儿，竟染上如此怪病……”
“太医院几位圣手都瞧过了，连陈院判都亲自登门数次，汤药不知喝了多少，却始终不见起色，反而愈发严重了。”
“具体是何症状？坊间传得神乎其神，有说郡主身具寒毒，触之冰手；有说其体内蕴火，发作时如坠熔炉……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真假难辨啊！王府对此事讳莫如深，具体情形外人岂能得知？只知郡主近年来深居简出，几乎不见外客，可怜见的……”
安王府？明月郡主？怪病？
宇晨浩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下山前，师父提及王都势力时，曾略略提过这位安王爷。安王乃当今圣上胞弟，地位尊崇，却并不热衷权势，只爱寄情山水书画，在朝中名声颇佳。其独女明月郡主，据说聪慧灵秀，深得太后喜爱，只是似乎自幼体弱多病。
“寒热交替，如冰似火……”宇晨浩咀嚼着听到的只言片语，眉头微蹙。这种症状，听起来绝非寻常疾患。在《内经》及一些杂病古籍中，倒是有几种记载与之类似，但多为理论推演，或记载模糊，现实中极难遇到。
“莫非是‘阴阳逆乱’之极症？或是某种特殊的‘寒热错杂’体质受到了激发？”他暗自思忖，医者的本能让他对这等疑难杂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他也知道，王府门槛极高，郡主玉体金贵，绝非他一个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小山医”能够接触的。故而也只是在心中记下，并未多想。
然而，世事之巧，往往出人意料。
就在次日，宇晨浩受陈院判之邀，前往杏林堂内堂，探讨一篇关于“五运六气与疫病防治”的古籍残章。讨论间隙，陈院判揉着眉心，面露疲惫之色，忍不住长叹一声。
宇晨浩见状，关切问道：“陈老可是有何烦心之事？若有用得着晚辈之处，但请吩咐。”
陈院判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是老夫一位故交之后，身染沉疴，老夫……惭愧，束手无策，故而心烦。”
宇晨浩心中一动，联想到昨日听闻，试探着问道：“陈老所忧，莫非是……安王府郡主之疾？”
陈院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你也听说了？”
宇晨浩点头：“昨日在客舍，偶然听得旁人议论了几句。听闻郡主之症颇为奇特，寒热交作，太医院诸位大人皆感棘手。”
陈院判苦笑一声，确认了宇晨浩的猜测：“正是明月郡主。其症……唉，确如你所闻，古怪至极。发作时，时而如坠冰窟，四肢厥冷，唇甲青紫，需裹以重裘，近置炭火；时而却又如置身洪炉，周身滚烫，面赤烦渴，恨不得跃入冰泉。这寒热转换，毫无规律，短则数个时辰，长则一两日便交替一次。发作愈发频繁，郡主玉体日渐消瘦，精神亦是萎靡不振……”
他详细描述着症状，脸上满是痛惜与无奈：“老夫行医数十载，自认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情形。观其脉象，亦是混乱不堪，寒热之象交替出现，难以捉摸。所用之药，无论是辛温散寒，还是甘寒清热，往往初时似有小效，旋即病情反复，甚至加重！仿佛……仿佛其体内自成一方混乱天地，排斥一切外来的调理之力。”
宇晨浩听得神色凝重。陈院判的描述，比坊间传闻更加具体，也更加凶险。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寒热往来，而是更深层次的阴阳失衡、气机逆乱！
“陈老可曾考虑过，此非单纯外邪或内伤，而是与郡主自身某种特殊的……‘体质’或‘本源’有关？”宇晨浩沉吟道，“《玄珠密语》中曾有提及，世有极少数人生而‘阴阳失衡’，或偏于纯阴，或偏于纯阳，平日或与常人无异，一旦受到某种引动，或至特定年岁，体内失衡便会爆发，显现诸般怪象。或许郡主便是此类？”
陈院判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宇晨浩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老夫亦曾有此猜想。然而，即便知其根源可能在此，又如何调理？阴阳乃人身根本，强行以药石平衡，犹如以杯水救车薪，非但无效，反而可能激起更剧烈的反应。需知，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若其体质果真偏至极处，近乎‘绝阴’或‘绝阳’，那几乎是……无解之症。”
房间内陷入沉默。一种无力感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名杏林堂的学徒匆匆而入，呈上一封帖子，低声道：“院判，安王府长史派人送来请柬，言道三日后王府设宴，答谢近日为郡主病情费心的诸位医师，请您务必光临。”
陈院判接过制作精美的请柬，叹了口气：“答谢是假，怕是王爷和王妃心焦，想再集合众人之力，做最后一搏吧。”他转头看向宇晨浩，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此子眼力过人，思路奇诡，或许……能带来一丝不一样的转机？
“宇小友，”陈院判将请柬往宇晨浩面前一推，“三日后，你可愿随老夫同往安王府一趟？”
宇晨浩一愣，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风险极高，但医者的好奇心与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让他血液微微发热。
“陈老，王府重地，郡主玉体，晚辈年轻识浅，恐怕……”他虽心动，但必要的谦逊还是要有。
“无妨。”陈院判摆摆手，“你只管以老夫子侄或助手的身份前往，无需有太大压力。届时太医院诸位同僚乃至王都几位有名的世家医师都会在场，多一人，便多一分思路。或许你旁观者清，能看出些我们这些老家伙忽略的细节呢？”
话已至此，宇晨浩也不再推辞，郑重拱手：“既然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定当竭尽所能，为陈老分忧。”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出诊，更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安王府，明月郡主，这王都最棘手的疑难杂症之一，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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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所有人物、机构（如安王府、太医院）、病症（如明月郡主的怪疾）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对应。文中涉及的医学理论和猜想（如阴阳逆乱、特殊体质）为文学化演绎，绝不代表任何真实医学观点，请勿与现实疾病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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