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彻底消散，魔气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空气中淡淡的硫磺与焦糊气味。孙凡等人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着刚才激战消耗的丹元，脸上还残留着与魔族精锐交锋后的心悸与振奋。
林风却并未放松警惕。他手握那枚依旧散发着微弱热量的暗紫色鳞片，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感知着那片核心废墟。魔族来得突兀，退得蹊跷，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试探或者追杀他们这支小队。它们开启空间通道，必然有更深层的目的。
随着魔气的消散，那股原本被掩盖的、与鳞片同源的奇异波动，此刻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变得清晰起来。那波动带着一种古老、苍凉、甚至有一丝神圣的韵味，与魔气的毁灭死寂截然不同，却又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
“你们在此警戒，恢复元气，我去去就回。”林风对孙凡等人吩咐一声，身形一晃，便已来到那片曾经升起黑色光柱的废墟核心。
这里原本是一座残破的祭坛，此刻更是彻底崩塌，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直径约丈许的坑洞。那股奇异的波动，正是从这坑洞深处传来。
林风没有贸然下去，他释放出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坑洞。神识一路向下，穿过层层碎石与泥土，约莫下降了百丈之后，触碰到了一层坚韧的无形壁垒。这壁垒并非阵法，更像是一种天然形成的空间屏障，其上流转着淡淡的、与鳞片同源的紫色光晕。
“果然另有乾坤……”林风心中一动。他尝试用混沌剑意去触碰那层壁垒，发现自己的剑意竟能被其缓慢吸收，而那壁垒也随之泛起更明显的涟漪。
他取出那枚暗紫色鳞片。当鳞片靠近坑洞时，其上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并且自行漂浮而起，如同归巢的乳燕，缓缓向着坑洞深处落去。
林风略一沉吟，决定跟随鳞片一探究竟。他周身混沌丹元涌动，形成一个灰色的护体光罩，紧随鳞片之后，跃入了坑洞之中。
下落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约莫十几息后，他便感觉穿透了一层如水波般的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他竟置身于一个奇异的地下空间之中。这空间不大，约莫一间厅堂大小，四周并非岩石土壁，而是流动着朦胧星光的虚空壁垒。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座残缺不全的、由某种未知紫色晶石构筑的古老传送阵。阵法的纹路已经大半磨灭，只有核心处还残留着些许微光，正是那股奇异波动的源头。
而那枚暗紫色鳞片，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传送阵的核心上方，与阵法残留的微光交相辉映，仿佛本就是一体。
“这是……上古传送阵？”林风心中震撼。这阵法的构筑风格与他所知的人族、妖族乃至魔族的阵法都截然不同，充满了古老与神秘的气息。其核心处散发出的波动，精纯而高贵，绝非邪祟之物。
难道，妖族公主小九苦苦寻找的，就是这座传送阵？或者说，是启动这座传送阵的钥匙——这枚鳞片？
他走近观察，发现传送阵的核心处，除了那枚鳞片悬浮的位置，还有一个凹陷的轮廓，形状……似乎与他在混沌剑墟中得到的那块残破混沌剑碑有些相似？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这鳞片是钥匙，而混沌剑碑的碎片，或许是启动这传送阵的能量核心或者坐标指引？上古天剑宗、混沌剑碑、这神秘传送阵、妖族公主、魔族……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物，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空灵而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看来，你比本宫预想的还要能干。不仅稳住了之前的局面，还真找到了这处‘界隙之地’。”
林风心中一震，猛然转身。只见那流动的星光壁垒处，涟漪荡漾，一道身着七彩霓裳的绝美身影，赤着双足，悄无声息地踏出，正是天妖宫公主小九！她去而复返，而且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
小九那双七彩琉璃眸先是略带欣赏地扫了一眼悬浮在传送阵上的鳞片，随即落在林风身上，红唇微勾：“怎么样？本宫之前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与你做交易，似乎比直接动手更划算。”
林风目光微凝，体内混沌丹元暗自流转，沉声道：“公主殿下对这地方似乎很了解？‘界隙之地’、‘归墟海眼’……这些到底是什么？魔族方才大动干戈开启通道，与此地又有什么关系？”
小九闻言，轻轻抚摸着发梢的翎羽，慵懒地靠在一块无形的星光壁垒上，笑道：“你问题还真多。不过，看在你找到了关键鳞片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她指了指那座残破的传送阵：“此阵，名为‘万界’，乃是上古年间遗留的空间节点之一，其最终指向的终点之一，便是传说中的‘归墟海眼’。那里是万物流逝汇聚之地，亦是混沌本源显化之所在，蕴含着无穷机缘，也充斥着莫大危险。”
“至于魔族，”小九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它们不过是想借道此地，避开人妖两族防线，将其作为一处奇兵突袭的跳板罢了。方才开启通道，一是为了接引部分精锐过来搜寻这‘界隙之地’的确切位置，二嘛，恐怕也是想试试能否强行定位到‘归墟海眼’，可惜，它们没有钥匙，更没有‘路引’，注定徒劳无功。”
“路引？”林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小九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林风身上，意有所指：“没错，路引。没有特定的‘路引’指引方向，就算有钥匙强行启动这残阵，也只会迷失在无尽虚空乱流之中。而这‘路引’……似乎与你身上的混沌气息，同根同源呢。”
林风心中凛然。混沌剑碑的碎片！果然，天剑宗、混沌剑碑与这归墟海眼有着极深的关联！
“所以，公主殿下是需要我的混沌之力作为‘路引’，来启动这座古阵，前往归墟海眼？”林风直视小九。
“聪明！”小九抚掌轻笑，七彩眼眸中流转着诱人的光彩，“与本宫合作，开启古阵。归墟海眼之内，你我各取所需。你需要混沌本源突破境界，我需要海眼深处的‘天妖涅盘池’完成血脉蜕变。如何？这可是双赢的局面。”
她的条件听起来极具诱惑，但林风却从她看似轻松的姿态下，感受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急切。她为何如此急于前往归墟海眼？仅仅是为了血脉蜕变？
林风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殿下开出的条件确实动人。但，空口无凭。我如何能相信，在抵达那归墟海眼之后，殿下不会过河拆桥？毕竟，殿下的实力远胜于我。”
小九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她纤纤玉指轻点，一道繁复无比的七彩符文在她指尖凝聚，散发出天道誓言般的约束之力。
“本宫可以立下‘天妖血誓’，在抵达归墟海眼，并各取所需之前，绝不主动对你出手，且需与你共同应对沿途危险。如此，你可放心？”
天妖血誓！这是妖族最高级别的誓言之一，受天道监管，一旦违背，血脉反噬，后果极其严重。
林风看着那枚散发着强大约束力量的七彩符文，心中念头飞转。小九连天妖血誓都愿意立下，可见其对归墟海眼的渴望之强烈。这虽然增加了合作的可信度，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那地方的凶险，以及她可能还隐藏着其他目的。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机遇，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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