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味道愈发浓烈,如同某种古老的律法在烈火中走向终结。
下一瞬,天空被一种绝望的死灰色彻底笼罩,灰色的雨丝开始飘落。
这不是凡间的雨。
每一滴灰雨都细如牛毛,却蕴含着足以抹除一切存在痕迹的“抹杀咒文”。
它们无声地落下,触碰到悬挂在牢狱四壁的命纸,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阵阵微弱的“滋滋”声。
紧接着,那一张张记录着生灵命运的命纸,便如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化作一缕青烟,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恐慌在命纸牢狱中无声蔓延,那些被囚禁的残魂发出尖锐却无法传出的哀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被这诡异的灰雨彻底抹去。
夹层出口,祁诀孑然而立,任凭那灰雨擦着他的衣角落下,却无法近身分毫。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那枚只剩下焦黑残角的命纸上。
那是他和沈微之间的“双生共命”誓约,上面“断情成神”四个字,曾是束缚他们二人,乃至三百年前那场惊天变故的核心。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口处,归真心火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随着名为【燃契】的神通,骤然暴涨。
“我点燃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约。”
一声低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祁诀指尖沁出一滴灿烂如熔金的血液,滴落在誓约残页之上。
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竟在这能抹杀一切的灰雨中逆流而上!
那枚焦黑的残页,尤其是“断情成神”四个大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火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作无数只燃烧着金焰的灰蝶,振翅纷飞,悍然迎向了漫天灰雨。
灰蝶与灰雨相撞,彼此湮灭,竟在祁诀头顶撑开了一片短暂的、无雨的真空地带。
也就在此刻,他眼前的功德面板骤然闪烁,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
【警告:天规反噬……修正中……】
【“已定之命”进入可改写状态,持续时间:3分钟。】
与此同时,在门钥的最深处。
沈微猛然睁开了双眼,她一直紧握在掌心的那枚铜钱,此刻正烫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掌骨都熔化。
无尽的黑暗中,她终于借助这枚铜钱传来的奇异力量,看清了自己所处“门钥”的真正面目。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通道,而是一座由亿万生灵愿力凝聚、又被强行封印的“愿力之源”!
三百年前,地府为了镇压这股足以颠覆轮回的庞大力量,将其封印于此,而她沈微,就是那个被选中、用来承载和消磨这股力量的“容器”。
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涌出,让她浑身颤抖。
“我不是钥匙……我是祭品。”她嘶声低语,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了三百年的悲凉与愤怒。
可就在她陷入绝望的瞬间,一道微弱的金光,竟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封印结界,如同蔓延的藤蔓,精准地缠绕上了她的魂体。
这是祁诀的“补丁火”!
咔嚓——
坚不可摧的门钥结界,竟在这道火焰的灼烧下,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一缕金色的血液从沈微的指尖渗出,与那道火焰遥相呼应,形成了一种玄妙至极的共鸣。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点迷茫被决绝的锋芒取代。
“原来如此……祁诀在外面烧的是‘约’,是构成这封印法理基础的契约!”
她骤然掐指,掌心的铜钱嗡嗡作响。
“如果‘容器’能反噬布下封印的人……那么,这把锁住我的‘门钥’,也同样能成为刺穿他们的刀!”
删名廊的尽头,那终年跪坐、负责勾销亡者姓名的命纸童,舌尖舔舐朱砂的动作忽然停滞了。
他那双空洞的眼瞳中,原本烙印着的血色律令“永镇门钥”,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崭新的、仿佛自己生长出来的文字:
“火来时,纸会自己写。”
他僵硬地、机械般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笔吏司主殿。
他手中那支从未停歇过的朱砂笔,此刻竟脱离了他的控制,在空中自行挥洒,笔走龙蛇,写下四个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大字:
“愿不断,命不绝。”
这八个字,与笔吏司森严、死寂的律法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来自更高层面的意志。
“放肆!”
一声怒啸炸响,墨无痕的残魂察觉到了这颠覆性的异变,他咆哮着,无数道漆黑的锁链从阴影中射出,直奔命纸童的脖颈,“区区一个贱吏,也敢篡改天律?!”
锁链即将触及命纸童的瞬间,一道温润如玉的金光凭空出现,精准地挡在了所有锁链之前。
阎罗暗录的身影悄然浮现,他手持一枚古朴玉简,神情淡漠地立于廊中,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墨无痕,此变,属‘记录范畴’,非你可裁。”
就在这短暂的对峙中,祁诀的身影如鬼魅般,趁机潜入了笔吏司主殿。
主殿中央,悬浮着一卷巨大无比的卷轴,正是笔吏司的根本——母卷。
此刻,母卷的边缘已经被天空降下的灰雨侵蚀得残破不堪,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祁诀深吸一口气,正欲发动【书命】神通,彻底改写“门钥”的本质。
可就在这时,他心口的归真心火猛地一震,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洪流从灵魂深处倒灌而回——【逆流】反噬,再度来袭!
他眼前一黑,周遭的景象瞬间变换。
他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房间,看到了七岁的自己,正满脸期待地站在一个巨大的魔术箱前。
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孩子……是个失败品,他不该活下来的。”
记忆的潮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智,那股被抛弃、被否定的痛苦几乎让他当场跪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纯粹的金色愿力,自虚空中射来,精准地化作一条金线,温柔却又坚定地缠住了他剧烈震荡的心口。
一道清冷而决绝的声音,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他心底响起:
“逻辑上,我们还能赢。”
是沈微!
祁诀猛然惊醒,眼中恢复清明。
他毫不犹豫地狠咬舌尖,逼出一口混杂着金色火焰的精血,喷洒在母卷之上。
他没有去改写任何文字,而是借助沈微传来的愿力,将【燃契】神通催动到了极致!
“我不改命——我焚约!”
一声怒喝,响彻整个笔吏司。
轰隆!
巨大的母卷,连同其上记载的关于“门钥”的所有律法契约,在这一刻被金色的归真心火彻底点燃。
随着母卷的燃烧,天空那不祥的灰雨骤然停歇。
空中,一行由金色火焰构成的新文字缓缓浮现,取代了旧有的律令:
“门钥非锁,乃心之引。”
刹那间,门钥深处的沈微只觉魂体一震,束缚了她三百年的结界轰然崩解。
她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的不是自由,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悸的虚无——那正是传说中“往生逆契”的真正入口。
祁诀的功德面板上,新的信息流淌而出:
【功德+1000,归真心火吸收“天规残契”,解锁新神通——【焚律】:可指定并短暂焚毁一项地府律令,使其在一定时间内失效。
(冷却时间:14日)】
祁诀抬起头,望向那片因母卷焚毁而显露的虚无入口,轻声说道:“沈微,这次……是我们写的路。”
而远处,被阎罗暗录阻拦的墨无痕残魂,在死寂的灰雨中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怨毒无比的低语,在空旷的笔吏司中回荡。
“你烧的不是约……是地府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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