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那万千亡魂的低语汇成一道尖锐到极致的精神穿刺,轰然炸响在祁诀的脑海深处:“别走!别丢下我们!”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灵台深处的玉核。
那枚承载着千魂业障的玉核,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抽搐,仿佛一颗即将被撕裂的心脏。
祁诀眼前一黑,牵引符上的血墨光华瞬间黯淡,紧握着血墨笔的手指也为之一松。
再睁眼时,黑市的喧嚣与共业碑带来的末日景象已然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
惨白的墙壁,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床单。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腐朽混杂的诡异气味。
他正躺在一张冰冷的铁架病床上,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墙壁上,一张泛黄的病历卡赫然在目,上面用僵硬的黑体字写着:祁诀,编号047,诊断:重度妄想型人格障碍。
处理意见:静默疗法。
一道无声的提示,如鬼魅般在他视网膜上浮现:
【警告:心智试炼场已开启——精神值归零,或被院方最终判定为“失常”,将视为试炼失败,执行永久淘汰。】
祁诀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转过头,隔壁病床的铁栏之后,沈微正蜷缩成一团,那纤细的手腕被粗糙的皮带牢牢束缚在床栏上。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嘴里正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反复呢喃:“名字还在……我的名字还在……”
在祁诀的灵视中,沈微识海深处那盏微弱的心灯,正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叮——
走廊深处,传来一声清脆而又阴冷的铜铃声。
伴随着这声铃响,病房天花板上并排悬挂的五盏白炽灯,最靠门的一盏“啪”地应声熄灭,让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暗淡了一分。
与此同时,祁诀脑中一段关于黑市的记忆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抹去了一角。
他猛然记起,在进入这片绝地之前,那位总是面无表情的黑衣引魂使曾冷冷提过一句:“疗养院的查房铃,不是铃,是摄魂器。铃响灯灭,魂消名改。”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理应能让他保持清醒。
然而,舌根处传来的却是一阵诡异的麻木感,那本该鲜红的血液,竟带着一丝灰败的色泽。
规则,已经开始从根源上篡改他的感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小号病号服的身影赤着脚,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跑过。
那是个看上去年仅七八岁的男孩,正是小妄。
他一边跑,一边哼着一段破碎的童谣:
“铃不响,梦不碎,写名字的人先变鬼……”
祁诀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童谣的旋律,这诡异的节奏……竟与先前共业碑上万千亡魂低语的频率,隐隐重合!
强忍着玉核传来的阵阵刺痛,祁诀死死盯住房顶剩下的四盏灯,疯狂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铃声,灯灭,记忆剥离……小妄的童谣……共业碑的低语……
无数线索在他脑中交织碰撞,终于,一道灵光撕裂了混乱!
铃声并非随机响起!
这栋楼里,每一个病房都对应着一份“病历档案”,而那份档案上,必然记录着每个“病人”的死亡顺序!
查房铃,正是在按照这份死亡名单,一个接一个地收割灵魂!
只要能打断这个预设的死亡顺序,或许就能延缓甚至扰乱精神被彻底剥离的过程!
他的目光扫过病房角落,那里蹲着一个早已彻底疯癫的玩家。
那人正用指甲在惨白的墙壁上疯狂地划着,口中念念有词:“我叫张伟……我叫张伟……我不能忘……”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祁诀心中瞬间成型。
吱嘎——
病房门被推开,刺耳的金属轮碾过地面水渍的声音响起。
护士长青面无表情地推着一台老旧的电疗箱走了进来,她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冷冷地落在祁诀身上。
“院长说,你很特别。”她的声音像是两块玻璃在摩擦,“身负千魂业障,居然还没有彻底疯掉。”
她没有给祁诀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按下了电疗箱上的一个红色开关。
滋啦!
强大的电流并未直接攻击任何人,而是顺着墙角的线路瞬间窜入整面墙壁!
刹那间,整层楼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那是被规则束缚在各处,正承受着无差别电击疗法的玩家们的哀嚎。
剧痛同样席卷了祁诀的全身,但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亮得惊人。
就是现在!
他趁着电流肆虐、规则之力高度集中的混乱瞬间,强行催动玉核,从那万千魂魄中精准地勾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罪念记忆”。
【嫁接之术】!
那段漆黑如墨的罪念,悄无声息地被他引出,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精准地注入到了角落里那个自称“张伟”的疯癫玩家体内!
那玩家的身体猛地一僵,疯狂划墙的动作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豁然抬头,双眼翻白,眼球中布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我不是张伟!我是陈工!是被你们活活烧死在17号实验室的陈工!你们为了抢夺我的成果,已经杀了我三次!”
这声音凄厉如刀,充满了滔天怨恨,其中蕴含的真实信息与强烈情绪,竟如一枚炸弹,瞬间引爆了这间病房的稳定规则!
它硬生生划破了走廊深处那“叮——”的铃声节奏!
啪!啪啪啪!
整栋楼的灯光,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紊乱,疯狂闪烁,明暗不定!
与此同时,疗养院顶层的监控室内。
一个身穿洁白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静静地站着,他便是白无咎。
他修长的手指正轻抚着桌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颅骨,那颅骨内,仿佛封印着七个挣扎扭曲的微缩星云。
“有趣……”他看着屏幕上因为电流过载而雪花乱窜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居然能借他人之口,说出被掩埋的‘真话’。用一份真实,去对抗另一份虚假么?”
他缓缓抬手,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讯器,声音平淡而冷酷:
“对047号病人,启动‘午夜查房’三级响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尽头,那只铜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开始疯狂地摇动起来!
叮!叮叮叮叮叮——!
急促而密集的铃声,再无任何节奏可言,一声接着一声,如同催命的丧钟连绵不绝地敲响!
祁诀只觉大脑仿佛被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他抱着头猛地跪倒在地,一滴猩红的血液,顺着玉核的裂缝渗出,染红了他的灵台。
耳边,那万千亡魂不再是低语,而是化作了齐声的哀哭,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彻底湮灭而悲鸣。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丧钟声彻底撕碎之际,隔壁床上,沈微在被规则压制的噩梦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语:
“祁诀……救我……”
这声呼唤,如同一道惊雷,劈入了祁诀混乱的识海!
他的玉核猛地一震,一道微弱的金光自心脉深处一闪即逝!
那原本在他体内缓缓构筑,用以庇护神魂的【净域·莲心界】,在这恐怖的音波冲击下,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内坍缩!
远处走廊,小妄蹦跳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转过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嘴里哼着的童谣,也在此刻悄然改变:
“写名字的哑巴……要来了。”
祁诀蜷缩在病房的角落,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神魂的剧痛。
那疯狂的铃声终于停歇,但遗留下来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正从门口逼近,带着浓郁的药水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腥。
护士长青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透过门上的小窗,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彻底格式化的残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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