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墨滴悬停于空,仿佛一颗浓缩的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戏台之下,祁诀尚未动作,他手中的六纹玉牒却剧烈震颤起来,一道全新的、带着血腥与疯狂气息的剧本,竟凭空在玉牒上浮现——终幕:祁诀成神,万魂献祭。
字迹猩红,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无数怨魂的哀嚎刻下。
与此同时,那三百具被锁链贯穿的干尸,齐齐睁开了空洞的眼眶,浑浊的眼珠转向祁诀,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整齐划一、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轮到你了……成为新的执笔疯子。”
这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仿佛成神之路就在眼前,代价仅仅是成为一个被剧本操控的傀儡。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神崩溃的场面,祁诀却笑了。
他的笑声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这凝滞而疯狂的氛围。
他没有去看那支等待着他的戏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泛黄、边缘卷曲的薄纸片——那是小谎师留给他的,“初代戏票”。
他将戏票轻轻贴在剧烈震动的玉牒之上。
刹那间,玉牒上那血色的剧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覆盖,票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行截然不同的金色小字:“首演者,非神非鬼,乃‘谎言之始’。”
就在此刻,一道虚幻的、几乎要随风而散的残魂从戏台的阴影中飘出,正是言婆。
她的声音带着百年的沧桑与疲惫:“百年前,第一任执笔人也是玩家……他是个骗子,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这支笔。他写完了自己的死,才用最后的谎言,让这该死的戏班活了下来,困住了后来的我们。”
祁诀眼中的光芒愈发锐利,他点了点头,仿佛印证了心中最后的猜测,声音沉稳而坚定:“所以——想终结这个不断轮回的戏班,就得有人演一场‘没人写过的结局’。”
话音未落,他动了!
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猛然跃向那悬浮在半空的戏笔!
他快,沈微的反应更快!
她眼中的心灯骤然亮起,发动了她最强的天赋“逆命预判”,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高呼:“笔锋三刻后将写下‘祁诀魂灭’——那是剧本之力最集中,也是它防御最脆弱的瞬间!”
电光石火之间,祁诀手中的玉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虚实置换】悍然发动!
他没有选择与沈微或是任何活物对调,而是将自己的命格,与戏台下那三百具干尸中的一具,进行了瞬间交换!
刹那间,祁诀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干瘪,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空。
而他原本所在的位置,那具被选中的干尸,竟在一阵诡异的血肉蠕动中,恢复了几分人形,手中甚至握住了一柄凭空出现的桃木剑,它一步踏上戏台,用一种癫狂而又充满渴望的语调,高喊出那句早已注定的台词:“我祁诀,今日成神!”
幕后那隐藏的存在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变故,但“祁诀”成神是剧本的终点,它不容许任何偏离!
狂喜的意志瞬间降临,那支戏笔金光大放,笔锋如龙,携带着吞噬万魂的恐怖力量,朝着那具伪装的“祁诀”全力书写而下,欲要一笔定乾坤,收其魂魄,完成最后的献祭!
就是现在!
就在笔尖即将落在那虚假剧本的纸页上的刹那,一道真正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从戏台最深的阴影中扑出!
真正的祁诀,虽然身形枯槁,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将那张写着“谎言之始”的初代戏票,如同一枚楔子,狠狠地拍入了戏笔笔杆上一道早已存在的、微不可查的裂缝之中!
“嗡——!”
一声不似凡间之物的哀鸣响彻整个空间。
戏票上的金色字迹如同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瞬间钻入笔身,疯狂地瓦解着其中蕴含的规则之力。
整座由怨念构筑的戏班开始剧烈地崩塌,梁柱断裂,幕布燃烧。
那藏于笔内的影说客残核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被戏票的力量强行吸入、封印,只留下一句怨毒的低语在空中回荡:“下一出……是《阎王哭》。”
祁诀一把抓住了那支剧烈颤抖、光芒黯淡的戏笔。
几乎在同时,他胸口的玉牒上,一个全新的、由无数笔画交织而成的“笔走龙蛇”纹路缓缓亮起。
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检测到特殊道具“篡改命格之笔”,解锁专属能力【言出法随·伪】——可消耗精神与气血,伪造一条临时规则,持续三炷香,冷却时间:三日】。
成了!
祁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将那冰冷的笔尖指向头顶那片由三界强者视线汇聚而成的弹幕,以指尖溢出的鲜血为墨,在虚空中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字:“今夜无终幕——所有戏中人,皆可退场。”
随着最后一个“场”字落下,规则已成!
“咔嚓……咔嚓……”
捆绑着三百具干尸的锁链应声寸寸断裂。
那些被困了百年的灵魂,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流下了无声的泪水,他们朝着祁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解脱的微笑,随即齐齐化作漫天尘埃,消散于无形。
言婆的残魂最后飘至祁诀面前,她伸出虚幻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心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你没成圣……也没成疯。你只是……让这出戏,回到了‘人’的手里。”
话音落下,她也化作一片符纸燃烧后的灰烬,随风而散。
“噗——”祁诀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祁诀!”沈微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看到他喉间因强行催动力量而渗出的血丝,她的心灯也跟着微微颤抖,“你还能走吗?”
祁诀抹去嘴角的血迹,将那支已经平息下来的戏笔插入玉牒的凹槽中,戏笔竟与玉牒完美融合,化作了一支古朴的血墨笔形态。
他低声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锋芒:“走?不,我们得请‘阎王’来看戏。”
他的话音刚落,脚下的戏台彻底崩解,化作虚无。
然而,在他们面前的深渊之上,一座庞大而古老的青铜戏楼缓缓浮现,戏楼的门匾上,刻着四个鬼气森森的大字:“地府夜宴·黑市专场”。
门内,隐约传来嘈杂的骰子声、凄厉的鬼哭声,甚至还有那令人熟悉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祁诀抬眼,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海底深处,他胸口的六纹玉牒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笔已易主……但真正的写榜人,还在等你。”
他握紧了身旁沈微的手,那份温热给了他力量。
他迈开脚步,踏入了那座诡异的青铜戏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沈微耳中:“这回……我们演《偷天换日》。”
一步踏入戏楼,周遭的鬼哭与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
祁诀只觉喉间一阵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血液逆流而上,胸口的玉牒也随之嗡鸣起来,仿佛有什么古老而威严的东西,正在他的血肉与法器之中同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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