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无尽的怨与不甘,让整个渡口的阴气都为之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口悬在船与岸之间的黑棺上,它像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卡住了生与死的通路。
沈微脸色煞白,她能感觉到,那渡娘说的“封印”绝非寻常,它牵动着此地的底层规则,是一种比蛮力更可怕的禁锢。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裂,无数的猜测与分析涌现,但所有人都得出了一个绝望的结论:死局。
然而,祁诀的眼中却无半点慌乱。
在渡娘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双眸深处金光一闪,【灵视】已然催动到极致。
这一次,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棺木表面,而是如同最锋利的刀,悍然穿透了厚重的棺壁,直抵那片最深的黑暗。
那里没有尸骨,也没有魂魄,只有棺底之上,用鲜血混合着魂力镌刻的一行扭曲古字,散发着永不磨灭的怨毒与束缚。
“劳而不酬,死亦为奴。”
八个字,如同八道最恶毒的烙印,深深灼痛了祁诀的眼睛。
他猛然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了然。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这诡异僵局的根源。
这四个披麻戴孝的“煞”,根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拦路鬼,他们是这渡口最初的劳工,是被人以恶毒的“阴律契约”活活坑死,连魂魄都被禁锢在此,永世不得超生的苦役!
他们不是不愿放行,是不能!
这道血契,就是一道写进了地府规则的、无法挣脱的枷锁。
除非……有人能替他们结清那笔被拖欠了千百年的“工钱”。
祁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因紧张而屏住呼吸的沈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你知道,这世上最古老、最有效的赎罪方式是什么吗?”
沈微一怔,脑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忏悔?
祈祷?
献祭?
但看着祁诀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她福至心灵,猛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干涩地吐出几个字:“不是忏悔……是补偿。”
“答对了。”祁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脑海,直接打开了那虚幻的【功德商城】。
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品飞速划过,他直接在搜索栏中输入了“阴差工钱”四个字。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无完全匹配商品。检测到特殊执念环境,可消耗200功德点,定向生成【虚妄酬金符】。此符为象征性支付,无法兑换为实体阴钱,仅对‘劳有所得’类执念产生律法层面的补偿效应。”
“确认生成!”祁诀毫不犹豫。
200功德点瞬间清空,这几乎是他近段时间积攒的大半家底。
但祁诀知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下一秒,一张薄如蝉翼、却流转着大道符文的金光符箓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天道公允、不容置喙的威严。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祁诀一步踏出,来到棺前。
他无视了那四个“煞”身上散发出的刺骨阴寒,手臂一扬,“啪”的一声,将那张【虚妄酬金符】死死贴在了棺材首部!
“阴律在上,天道为证!”祁诀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渡口,“尔等四人,于此地为役,劳苦功高!今有我祁诀,代无良雇主,偿尔等血汗之资!前尘已了,劳役已尽,尔等——可归!”
“可归”二字,重如泰山,狠狠砸进了那四具麻木的身影灵魂深处!
四煞浑身剧颤,那维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僵硬姿态瞬间瓦解。
他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齐齐后退一步。
那覆盖着面容的粗麻孝布之下,竟有殷红如血的泪水渗透出来,一滴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灼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小坑。
与此同时,地脉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古老的锁链正在崩断。
祁诀【灵视】看得分明,那棺底的血色契约,正在金光的照耀下寸寸崩解,化作飞灰!
契约,破了!
束缚他们千百年的执念枷锁,终于被斩断!
四道身影缓缓抬起手,用一种近乎迟缓的、带着解脱的动作,揭开了脸上的麻布。
麻布之下,是四张饱经风霜、刻满沧桑的男人面孔。
他们的眼神不再空洞麻木,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感激,以及一种名为“自由”的释然。
他们对着祁诀,深深地、郑重地弯腰作揖。
“多谢恩公……为我等改律。”为首那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抖,“我等……终于能说一句‘不干了’。”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一块古朴的、非金非铁的黑色腰牌,双手奉上:“此乃我等当年的‘阴差腰牌’,契约加身,它便是一道催命符。如今契约已解,它恢复了本来面目。持此物,可令三阶以下鬼差暂避三步,威慑低等游魂。还请恩公慎用。”
祁诀伸手接过,腰牌入手冰凉,一股奇特的权柄气息顺着掌心悄然蔓延。
“恩公保重。”四人再次一揖,随后身形便如同青烟般,在风中缓缓消散,彻底归于轮回。
随着他们消失,前方那被浓雾封锁的山道尽头,传来一阵“咔咔”的机扩声。
石壁洞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缓缓开启。
门楣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五个大字——鬼门关通行处。
第八层,开了!
阿聋默默上前,将手中的引路灯交还给祁诀,眼中满是敬畏。
然而,沈微却死死盯着祁诀,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洞悉真相后的震撼:“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从读取老龟公的记忆得知渡口有异,到利用阿聋的听觉缺陷来规避渡娘的魔音,再到用这张……这张凭证解开死局!你根本不是在绝境求生,你是在‘养局’!”
祁诀低头,摩挲着掌心那枚冰冷的腰牌,嘴角逸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轻笑:“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辞职的理由而已。”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沈微还是看浅了。
这枚腰牌最大的作用,根本不是什么“暂避三步”,而是它内部残留的一丝阴律权柄。
凭借这丝权柄,在特定的情况下,他可以短暂地“借用”甚至“扭曲”地府的规则。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队伍重新集结,踏入了那条深邃的密道。
刚一进入,无边的黑暗便从四面八方涌来,黑暗中,无数被漆黑锁链缠绕的魂影若隐若现,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哀求与呜咽,让人不寒而栗。
沈微下意识地靠近祁诀,压低声音问道:“接下来……是不是会更难了?”
祁诀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腰间那枚刚刚到手的腰牌微微闪烁着幽光,将那些试图靠近的魂影逼退。
他抬起头,看向密道深处,眸光锐利如刀。
“难的不是鬼,是规则。”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而我现在……终于有资格,去改几条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直播画面之外,那片无尽虚空中,一直隐匿着的漆黑王座再度浮现。
王座上的伟岸身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语,充满了审视与一丝……忌惮。
“不破法,只改法……此子,比当年那个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还要危险。”
穿过漫长而压抑的魂影走廊,祁诀手中的阴差腰牌如同一盏冥灯,所有被锁链束缚的鬼魂都在那股权柄气息下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这条原本足以让任何闯入者魂飞魄散的道路,竟被他们走得异常平顺。
终于,密道的尽头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扇顶天立地的巨大青铜门,门上镌刻着狰狞的鬼首与繁复的轮回图腾,一股古老到极致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它已经在这里矗立了亿万年。
这里,就是第八层地狱的真正入口,“鬼门关通行处”。
祁诀没有贸然推门,他只是站在门前,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阴差腰牌。
就在腰牌举起的那一刻,令牌上的那个古朴“差”字,陡然亮起一道微弱的血光,与青铜巨门上的一处鬼首雕刻遥相呼应。
“嗡——”
一声令人牙酸的机扩摩擦声,从巨门内部沉沉响起,仿佛将一个尘封万年的时代重新拉回人间。
紧接着,两扇沉重无比的青铜门,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开始缓缓向内开启,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审判与轮回的恐怖气压,从那道门缝中轰然泄出,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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