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如同烧熔的铁水灌入脑髓,祁诀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晃,眼前瞬间被一片血色覆盖。
腥甜的液体从他的眼、耳、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渗出,第二波业火天罚,比他预想的更加凶猛霸道。
无数条纤细如发的黑色火蛇,无视任何防御,径直钻入他的心脉,疯狂撕扯着他的神志。
剧痛如潮,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就在祁诀的膝盖一软,即将彻底昏厥的瞬间,一阵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广播声,骤然响彻整栋教学楼。
“阴司考试即将开始,请所有幸存者立刻进入礼堂就座。”
“重复,请所有幸存者立刻进入礼堂就座。”
“迟到者——魂灭!”
最后两个字如同九幽寒冰,话音未落,整栋教学楼的地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喀拉”声,猛然向下裂开!
一条完全由森森白骨铺就的幽深甬道,从裂缝中升起,蜿蜒着通向深不见底的地下。
一股无形但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推在三人的背后。
沈微脸色一白,第一时间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祁诀,入手只觉他浑身滚烫如烙铁,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眼神锐利如刀,压低声音:“你的身体撑不住了!”
“咳……咳咳……”祁诀的嘴角疯狂抽搐,每一下都牵动着全身的神经,但他还是强行挺直了几乎要折断的脊梁,声音嘶哑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不……考试……才是真正的杀局。”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所谓的“阎王直播”根本不是单纯的闯关。
天罚试炼的业火焚身,是针对他个人的筛选,考验的是肉体与意志的极限;而这突如其来的阴司考试,则是针对所有人的精神绞杀。
两者在同一时间叠加,用最残酷的方式,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推到极致——这,才是真正的筛选!
要么在双重折磨下崩溃,要么……在绝境中进化!
不等他们再做反应,那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三人粗暴地推入了白骨甬道,眼前的景象斗转星移。
下一秒,他们已身处一座宏伟得令人心悸的地下大殿。
大殿空旷而死寂,正中央呈环形排列着十二张沉重的黑木书案,每一张书案上,都整齐地摆放着一支笔杆鲜红的朱砂笔和一沓泛黄的草纸。
而在所有书案的正上方,悬挂着一盏巨大的青铜灯。
那灯的造型古怪,灯罩竟是用一整张人皮鞣制而成,而灯芯处燃烧的,不是烛火,而是一张张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的人脸!
几乎是同时,祁诀眼前的面板疯狂刷新。
【检测到特殊怨念场域——科举执念场!】
【警告!监考官“老学究”已苏醒!】
【灵体名称:老学究】
【罪孽值:68】
【执念值:97!】
高达97的执念值让祁诀心头猛地一沉。
他强忍着心脉中黑火灼烧的剧痛,调动起仅存的灵力,悍然开启了【灵视】。
刹那间,整个大殿在他眼中化作另一番景象。
半空中,无数密密麻麻的古篆考题如游魂般盘旋飞舞,每一道题目的笔画上,都缠绕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冤魂,正无声地哀嚎。
答错的下场不言而喻——魂飞魄散,化为那人皮灯的燃料!
祁诀的后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只是个高中肄业的魔术师,连看懂这些佶屈聱牙的八股文题目都费劲,更别提回答了!
就在此时,一阵缓慢的、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着破烂不堪的灰色儒袍、身形佝偻的老者,拄着一根比他还要高的巨型判官笔,缓步从大殿深处的阴影中走出。
他眼窝深陷,仿佛两个黑洞,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呜呼……国之将倾,必有妖孽。今科取士,拨乱反正,首重纲常!”
老学究猛地抬起头,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窝死死锁定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一题:‘父母在,不远游’,此乃人伦之本。可有例外?”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死寂。
苏小曼脸色煞白,或许是想表现一下,颤抖着举起了手,用不确定的语气答道:“……若是……若是为父母守孝三年之后?”
“愚妇!”老学究眼中瞬间燃起两点鬼火,厉声咆哮,“孝道岂是交易!当诛!”
他手中判官笔隔空一点,苏小曼面前书案上的黄纸“轰”地一下自燃起来,但火焰并非红色,而是惨绿!
绿色的火焰化作一条锁链,闪电般缠上了她的脖颈,不断收紧!
“啊——!”苏小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千钧一发之际,祁诀猛地一拍书案,强忍着喉头的腥甜,嘶声吼道:“有!游必有方!”
他的声音因为剧痛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字字铿锵!
这是他童年在戏班后台,听一个说书的老艺人闲聊时讲《论语》时,唯一记住的后半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面前的黄纸上骤然迸发出一道温和的金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那股深入骨髓的灼痛感,竟被这金光压制了片刻。
而缠绕在苏小曼脖子上的火焰锁链,也随之“啪”地一声断裂消散。
沈微震惊地望向祁诀,完全没料到他竟能答对。
祁诀却根本没时间庆幸。
他垂在桌下的左手猛地一攥,用指甲狠狠刺破了右手食指的指尖,趁着无人注意,以鲜血为引,飞快地在自己的大腿外侧画下了一道微型的【安魂印】。
刺骨的符文灼痛,与业火的焚烧之痛交织在一起,反而让他混乱的神志有了一丝清明。
他悄然运转着【灵视】,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自身的痛苦中剥离,死死锁定在那盏悬挂于头顶的青铜人皮灯上。
他敏锐地发现,就在老学究提出第二道题目的前一刻,灯芯处那张最清晰的人脸,嘴唇会发生一次极其轻微的抽搐——那是老学究执念波动,即将凝聚成考题的前兆!
就是现在!
结合着过去在舞台上练就的、预判观众反应的“节奏预判术”,祁诀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对那张人脸的观察中!
“第二题,何为……”
老学究的话还未完全出口,祁诀已经捕捉到了那零点五秒的提前量!
他根本没去思考题目是什么,而是根据老学究“首重纲常”的执念核心,抓起朱砂笔,在黄纸上闪电般写下四个大字——心诚则灵!
几乎在他落笔的瞬间,老学究的声音才完整落下:“……何为孝之本?”
黄纸之上,金光再闪!
险险过关!祁诀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血水。
然而,不等他喘息,老学究那空洞的眼窝便转向了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取巧。
“第三题:若君命忽召,而父病垂危,当从君命乎?或先尽孝乎?”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题,忠孝两难全,无论怎么选,都可能触怒这老鬼的执念。
沈微秀眉紧蹙,正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开口,身旁的祁诀却突然猛地弓下身,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噗——!”
一大口漆黑如墨的血液,被他狠狠喷在了面前的黄纸上,瞬间将纸面染黑大半。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瞳孔已经彻底化为燃烧般的暗金色——第二波业火的高峰期,到了!
他的理智正在被无边的痛觉迅速吞噬。
必须在彻底昏死前,答出此题!
千钧一发之际,祁诀的脑海中闪过功德面板曾经一晃而过的一条提示:“……执念共鸣可干扰灵体判断……”
共鸣……共鸣!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身旁苏小曼冰冷的手腕!
在苏小曼惊恐的目光中,祁诀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对着她的方向,低声而飞快地诵念起【净心咒】!
但这一次,咒语的作用并非净化,而是转移!
他强行将一小部分业火焚心的极致痛感,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灌入了苏小曼的灵魂深处!
“啊啊啊啊——!”
苏小曼瞬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是一种源自灵魂、仿佛至亲在眼前被凌迟的剧痛。
她的眼睛瞬间充血,想都没想,抓起笔,凭借着那股被强行嫁接的、对“失去”的恐惧本能,在黄纸上疯狂写道:“……当先尽孝!必先尽孝,再赴君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祁诀都死定了。
然而,那拄着判官笔的老学究,在沉默了足足十秒后,那僵硬的头颅,竟然……缓缓地点了一下。
【险境破局,逆转因果,功德+30】
系统提示音响起,祁诀身上的金光变得更加浓郁,暂时压制住了暴走的业火。
他缓缓松开手,看着因为承受不住那份痛苦而直接昏厥过去的苏小曼,幽深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喜悦。
因为他知道,一旁的沈微,已经将他刚才转移痛苦、嫁祸于人的所有手法,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在这时,大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十几度,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老学究身上暴戾的杀气竟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与悲戚。
滴答。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一滴粘稠的、散发着淡淡腥臭气味的油脂,从那盏青铜人皮灯的灯芯处,缓缓渗出,悬而不落。
那滴浑浊的油脂里,似乎……倒映着什么模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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