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顺着山崖倾泻而下的瞬间,沈砚猛地将柳清鸢拉到土坡后侧。轰鸣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黑色的影团被巨石撞得四散,惨叫声与骨骼碎裂声混杂在一起,冲破晨雾的笼罩。柳云舟攥着弓箭的手沁出冷汗,看着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被滚石砸得东倒西歪,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快撒石灰!”沈砚的喊声穿透喧嚣。张老栓立刻招呼农户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石灰粉、辣椒面顺着山崖往下扬。白色粉末在风里弥散开来,残余的黑衣人呛得涕泗横流,手中的刀枪都握不稳,纷纷后退。
陈武抓住时机,挥剑大喊:“兄弟们冲!”护庄队的农户们握着锄头、铁锹紧随其后,虽然动作生疏,却凭着一股悍劲,将溃散的黑衣人逼向谷口。赵虎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死死咬住一名黑衣人的手腕,硬生生夺下他手中的钢刀。
柳云舟终于回过神,拉满弓射出一箭,正中一名黑衣人的肩头。“看你还敢来捣乱!”他兴奋地大喊,又接连射出几箭,这次却歪打正着,射中了黑衣人腰间的皮囊,里面的干粮撒了一地。
沈砚盯着谷口的动向,见黑衣人渐渐退到谷外,才松了口气。“别追了!”他喊道,“守住谷口即可,防止他们反扑。”
战斗渐渐平息,阳光穿透晨雾,照亮了谷底的狼藉。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迹染红了溪边的泥土。农户们站在麦田边,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手里的农具却握得更紧了。
“沈先生,俺们赢了?”小石头跑到沈砚身边,声音还有些发颤。
“赢了。”沈砚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都很勇敢。”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递过一块干净的布条:“擦擦吧,身上沾了灰。”她的目光扫过谷底的尸体,又看向沈砚,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刚才危急关头,沈砚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后,那份沉稳与果断,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沈砚接过布条擦了擦脸,目光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赵虎,带人检查一下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赵虎应声而去,很快就回来禀报:“沈先生,这些人身手矫健,腰间都挂着狼头令牌,和之前谷口发现的箭羽印记一样。”他手里拿着一块玄铁令牌,上面的狼头狰狞可怖,“还有这个,在领头的那人身上找到的。”
沈砚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狼头印记的细节与先夫人绝笔信中描述的一致,显然这些人是宁王的亲信。他又看向赵虎递来的另一样东西——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潦草的字:“紫檀木盒,速寻。”
“还是为了紫檀木盒。”柳承毅走过来,看着纸条沉声道,“看来忠勇侯和宁王都没放弃,他们一定知道盒子里藏着足以扳倒他们的证据。”
沈砚将纸条递给柳清鸢:“你看看,这字迹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柳清鸢接过纸条,仔细端详片刻:“这笔迹苍劲有力,不像普通护卫能写出来的。而且墨色偏淡,像是用松烟墨混合了水,这种写法在官宦人家很常见。”她抬头看向沈砚,“会不会是宁王府的幕僚写的?”
“很有可能。”沈砚点头,“宁王急于找到紫檀木盒,说明盒子里的东西对他威胁极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线索,否则桃花谷也不是长久之计。”
柳云舟凑过来,看着纸条撇撇嘴:“找来找去都是这破盒子,不如直接把盒子扔了,让他们找不到,省得麻烦。”
“胡闹!”柳承毅呵斥道,“盒子里的证据是洗刷我们柳家冤屈的关键,怎么能扔?”
柳云舟低下头,嘟囔道:“俺只是觉得,总被人追着打太憋屈了。”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憋屈就对了,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等我们集齐证据,就能让宁王和忠勇侯付出代价。”他话锋一转,“不过二公子刚才射箭的准头进步不小,刚才那一箭射中皮囊,可是立了功。”
柳云舟眼睛一亮:“真的?俺就说俺学得快!下次再遇到这些黑衣人,俺一定能射中他们的要害。”
众人收拾战场时,沈砚发现麦田边缘被黑衣人踩坏了一片,刚种下的麦种露在外面,有些已经被踩烂。他蹲下身,看着受损的麦田,眉头微微皱起。
“沈先生,这可怎么办?”张老栓急得直跺脚,“这麦种是俺们的希望,要是长不出来,可就糟了。”
沈砚站起身,环顾四周:“没关系,我们还有剩余的麦种,可以补种。”他指向不远处的空地,“那里土层深厚,排水也好,我们把受损的苗拔掉,重新播种。另外,在麦田周围挖一圈浅沟,既能排水,也能防止下次有人闯入时踩踏麦田。”
“俺们听沈先生的!”农户们异口同声地说。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他们对沈砚更加信任,只要能保住麦田,再苦再累都愿意。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帮他整理散落的麦种:“我让女眷们烧些热水,再准备些干粮,大家忙完了也好歇歇。”她看着沈砚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发梢,竟觉得这个曾经被她轻视的赘婿,如今已然成为了桃花谷的主心骨。
“麻烦你了。”沈砚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笑意,“对了,让她们多煮些绿豆汤,天热,大家喝了解暑。”
柳清鸢点头应下,转身离去时,脚步比往常轻快了许多。
补种麦田的过程中,柳云舟又闹了个笑话。他学着沈砚的样子撒种,却没掌握好力度,一把麦种全撒在了张老栓的头上。张老栓抹了把脸,看着满头麦种的柳云舟,笑道:“二公子,你这是给俺‘种头发’呢?”
农户们哈哈大笑,柳云舟脸一红,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他拿起锄头,想帮忙挖沟,结果一锄头下去,差点挖到自己的脚,吓得他赶紧缩回手。
“二公子还是歇着吧。”沈砚忍着笑,“不然你再这么折腾,我们的麦田就不用种了。”
“俺也想帮忙啊。”柳云舟有些委屈,“可俺总是做不好。”
“慢慢来。”沈砚递给他一把小铲子,“你去把那些被踩坏的苗拔掉,这个简单,不用太大力气。”
柳云舟接过铲子,小心翼翼地拔起坏苗,动作虽然慢,却很认真。他看着眼前绿油油的麦种,心里忽然明白,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种子,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傍晚时分,补种工作终于完成。沈砚带着众人在麦田周围挖好了浅沟,又在谷口加派了人手值守。柳清鸢和女眷们端来了热水和干粮,还有熬好的绿豆汤,大家围坐在一起,疲惫却满足。
“沈先生,俺们以前总觉得种地靠天吃饭,遇到灾年就只能挨饿。”张老栓喝了口绿豆汤,感慨道,“自从你来了,俺们学会了堆肥,种上了早熟麦种,现在又知道怎么保护麦田,俺们心里踏实多了。”
“是啊。”旁边的农户附和道,“就算那些坏人再来,俺们也不怕,只要能保住麦田,俺们就有饭吃,就有底气和他们拼!”
沈砚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心中越发清楚,粮食不仅能解决温饱,更能凝聚人心。在这个乱世,民心就是最强大的武器,这比任何刀剑都更有力量。
柳承毅走到沈砚身边,压低声音:“沈砚,刚才陈武在黑衣人首领身上,还发现了一块玉佩。”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沈砚,“你看看这个。”
沈砚接过玉佩,借着夕阳的余晖仔细端详。玉佩是白玉质地,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爪下握着一颗圆珠,工艺精湛。玉佩的边缘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人用力摔过。
“这玉佩的样式,像是王府的配饰。”沈砚沉吟道,“宁王的藩王府邸在宁州,玉佩上的雄鹰,会不会是宁王府的图腾?”
“我也觉得像。”柳承毅点头,“先夫人的绝笔信里说,东宫旧案与北狄有关,而宁王私通北狄,这玉佩很可能就是他们勾结的信物。”他看向沈砚,“你说,这玉佩会不会和紫檀木盒里的线索有关?”
沈砚将玉佩翻过来,发现背面刻着一个微小的“宁”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他说道,“先夫人当年是宫中女医,或许见过这玉佩,所以才在绝笔信中留下线索。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紫檀木盒的另一半线索,才能揭开宁王和北狄勾结的真相。”
就在这时,值守谷口的农户匆匆跑来:“沈先生,侯爷,谷口外发现了一队人马,像是官府的兵丁,正朝着桃花谷的方向赶来!”
众人脸色一变,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柳云舟立刻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是不是忠勇侯又派人来了?俺们跟他们拼了!”
沈砚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别冲动。官府的兵丁未必是来抓我们的,先看看情况再说。”他看向陈武,“你带几个人去谷口打探一下,注意隐蔽,别被发现。”
陈武应声而去,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如果真是忠勇侯派来的追兵,桃花谷恐怕难以守住。农户们纷纷拿起锄头、铁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轻声道:“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从后山撤退。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京郊的破庙,那里暂时安全。”
沈砚点头:“好。你让女眷们收拾一下,带上干粮和麦种,随时准备转移。”他看向柳承毅,“侯爷,你觉得这队兵丁会是谁派来的?”
“不好说。”柳承毅眉头紧锁,“忠勇侯虽然势大,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调动官府兵丁围剿我们,毕竟我们是被诬陷的。或许是宁王的人,想借官府的名义除掉我们。”
沈砚思索道:“也有可能是李太傅派来的人。之前在天牢,李太傅暗中帮过我们,或许他知道我们逃到了桃花谷,派人来接应我们。”
众人在忐忑中等待了半个时辰,陈武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沈先生,侯爷,是禁军的人!为首的是王诚将军,他说奉李太傅之命,来接应我们回京城!”
“太好了!”柳云舟兴奋地喊道,“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沈砚和柳承毅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李太傅派禁军来接应,说明他们在京城还有转机,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宁王和忠勇侯的罪证呈给皇上。
柳清鸢的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看着沈砚,眼中满是赞许。这一路以来,多亏了沈砚的谋划和坚持,他们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王诚很快带着禁军走进了桃花谷,看到谷底整齐的麦田和忙碌的农户,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沈先生,柳侯爷,没想到你们在这里还种起了麦田。”他走上前,抱拳道,“李太傅得知你们逃到了京郊,担心忠勇侯下毒手,特意让我带禁军来接应你们。皇上已经知道了柳侯爷被诬陷的事,正在彻查军粮贪腐案,你们回京城,正好可以作证。”
“有劳王将军了。”柳承毅回礼道,“多谢李太傅和皇上信任。”
沈砚看着王诚身后的禁军,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走上前,对王诚道:“王将军,桃花谷的农户们因为土地贫瘠,常年挨饿,我教他们用堆肥技术改良土壤,种上了早熟麦种,如今麦种刚种下不久,还需要人照料。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麦田恐怕会被毁掉,农户们又会陷入困境。”
王诚愣了一下:“沈先生的意思是?”
“我想请王将军派些人手,暂时保护桃花谷的麦田。”沈砚说道,“这些麦种不仅能解决农户们的温饱,将来还能作为军粮,支援禁军。现在京郊粮荒严重,这些麦田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王诚沉吟片刻,点头道:“沈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会留下一队禁军驻守桃花谷,保护麦田和农户。等你们在京城事情办妥,再回来处理后续事宜。”
农户们听到这话,纷纷向沈砚和王诚道谢。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麦田被毁,现在有禁军保护,终于可以放心了。
张老栓握着沈砚的手:“沈先生,你是俺们的大恩人。等麦子熟了,俺们一定把最好的麦子送到京城,给你和侯爷报喜。”
“好。”沈砚笑着点头,“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当晚,沈砚一行人收拾妥当,准备随王诚回京城。柳云舟看着桃花谷的麦田,有些舍不得:“沈砚,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沈砚说道,“等我们洗刷了冤屈,就回来把桃花谷建成最好的农庄,让这里的农户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柳清鸢看着沈砚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跟着这个赘婿,真的能看到不一样的未来。她握紧了手中的紫檀木盒,里面的半封绝笔信,是他们翻盘的希望。
夜色渐深,沈砚、柳承毅、柳清鸢、柳云舟等人随着禁军,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桃花谷的麦田在月光下静静伫立,如同他们心中的希望,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一道黑影悄然潜入桃花谷,在麦田边留下了一个标记,随后消失在夜色中。这标记与黑衣人身上的狼头印记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诡异,暗示着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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