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顺着山谷的风卷过来，带着草木燃烧的焦糊味。沈砚趴在一块巨石后，看着谷口外黑压压的人马，眉头紧锁。炸药包已经用了大半，剩下的几包被护庄队的人小心护着，而忠勇侯的人马却像潮水般涌来，北狄骑兵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沈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铁柱抹了把脸上的灰，声音嘶哑，“他们人太多，我们的石头和树木快挡不住了！”
沈砚没说话，目光扫过身边的人。柳承毅握着长剑，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却依旧稳稳站在最前面。陈武和赵烈并肩作战，刀光剑影中不断有黑衣人倒下，可更多的人冲了上来。柳清鸢蹲在后面，正给受伤的护庄队员包扎伤口，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衣袖。
“把剩下的炸药包分下去。”沈砚低声吩咐，“每包留一半引线，等他们靠近了再扔。”他转头看向柳承毅，“侯爷，你带几个人守住左侧的斜坡，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柳承毅点头，立刻挑选了几个身手矫健的护庄队员，朝着左侧斜坡跑去。沈砚又看向陈武：“陈大哥，你熟悉山谷地形，能不能找到一条小路，绕到他们后面偷袭？”
“有。”陈武立刻应声，“山谷西侧有条窄路，能通到谷口外的树林。”
“好。”沈砚从腰间掏出哨子，“这是信号哨，三短一长是进攻，两短是撤退。你带赵烈和五个护庄队员过去，看到信号就动手，专打他们的后队粮草。”
赵烈眼睛一亮，立刻招呼队员们准备。陈武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沈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得手。”
两人带着人悄悄绕向西侧窄路。沈砚握紧手中的短刀，心里清楚，这是一场硬仗。他们人少粮缺，只能靠地形和战术拖延时间，等援军或者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谷口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忠勇侯骑在马上，高声喊道：“沈砚，柳承毅，识相的就出来受降！本侯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等我攻破山谷，鸡犬不留！”
“呸！”柳云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你这个叛徒走狗，有本事就过来！爷爷我正好试试新练的招式！”
沈砚差点没笑出来。这柳云舟，刚从张家庄赶来，手里没找到趁手的武器，竟然扛了把锄头，活像个要去种地的农户。
忠勇侯被柳云舟的话激怒，脸色铁青：“给我攻！拿下他们，重重有赏！”
黑衣人再次发起冲锋，这次他们带来了梯子，试图爬上谷口的防御工事。沈砚吹了声哨子，护庄队员们立刻将准备好的粪火弹扔了下去。粪火弹是沈砚之前教农户们做的，用发酵的粪肥混合草木灰，点燃后浓烟滚滚，气味刺鼻。
黑衣人刚靠近，就被浓烟呛得涕泗横流，纷纷后退。柳云舟看得哈哈大笑：“沈砚，你这招真绝！比我的弯刀还管用！”他说着，举起锄头就往下砸，正好砸中一个试图爬上来的黑衣人，那人惨叫一声滚了下去。
“小心点。”沈砚拉了他一把，“别光顾着笑，注意身后。”
柳云舟嘿嘿一笑，握紧锄头：“放心，我现在可是护庄队的教头，手下败将多着呢。”他说着，又挥起锄头，动作虽然笨拙，却透着一股蛮劲。
沈砚没再理他，目光紧紧盯着谷口外。他知道，粪火弹只能拖延一时，忠勇侯肯定还有后手。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几个黑衣人推着一辆投石机走了过来。投石机上放着巨大的石头，显然是想砸开谷口的防御。
“不好，他们有投石机！”张铁柱惊呼。
沈砚脸色一变。谷口的防御工事都是用石头和树木搭建的，根本经不起投石机的撞击。他立刻喊道：“所有人退到第二道防线！快！”
护庄队员们立刻撤退，刚退到山谷中间，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谷口的石头墙被砸塌了一大片。忠勇侯的人马趁机冲了进来，弯刀挥舞，见人就砍。
柳承毅带领队员们在左侧斜坡顽强抵抗，陈武和赵烈还没回来，形势越来越危急。沈砚拔出短刀，挡在柳清鸢身前：“你带受伤的人往后撤，这里交给我们。”
柳清鸢摇头，握紧手中的短剑：“我不走。我们是盟友，该并肩作战。”她的手臂还在流血，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沈砚心中一动，没再多说。他挥刀砍向冲过来的黑衣人，刀锋划过对方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柳清鸢紧随其后，短剑精准地刺向另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挡住了不少敌人。
柳云舟扛着锄头，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他虽然招式不精，却力气大，锄头挥起来虎虎生风，黑衣人不敢轻易靠近。可他毕竟没经过正规训练，渐渐体力不支，后背被一个黑衣人划了一刀。
“哎哟！”柳云舟痛呼一声，转头骂道，“你敢偷袭爷爷！”他反手一锄头，将那黑衣人砸倒在地。
沈砚看到他受伤，心里一急，分神之下，手臂也被划了一道口子。柳清鸢立刻上前，替他挡下后续的攻击：“小心！”
就在这危急时刻，山谷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靖安侯府护庄队在此！谁敢放肆！”
沈砚心中一喜，朝着谷口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张家庄的农户们，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镰刀，还有沈砚教他们做的简易武器。队伍后面，还有几个穿着禁军服饰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正是王诚的部下刘顺。
“是援军！”张铁柱兴奋地喊道。
忠勇侯看到援军，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沈砚竟然还能调动这么多人马。刘顺带领禁军冲在最前面，手中长枪挥舞，黑衣人纷纷倒地。农户们也不甘示弱，他们虽然没有精良的武器，却个个悍不畏死，朝着黑衣人冲去。
“怎么会有禁军？”忠勇侯咬牙切齿。他不知道，沈砚之前将农庄的粮食低价卖给禁军，王诚一直记着这份人情。沈砚出发前，曾让人给王诚送了一封信，告知自己可能遭遇危险，没想到王诚真的派了援军赶来。
局势瞬间逆转。忠勇侯的人马腹背受敌，开始节节败退。陈武和赵烈也从西侧窄路绕了回来，正好撞上忠勇侯的后队，一阵砍杀后，后队彻底溃散。
李三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军吓傻了，想要偷偷溜走，却被柳云舟一眼看穿。“叛徒，哪里跑！”柳云舟追了上去，一锄头将李三绊倒在地，随后扑上去，将他死死按住。
“饶命！饶公子饶命！”李三吓得魂飞魄散，不停求饶。
柳云舟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之前背叛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他将李三捆起来，拖到沈砚面前。
忠勇侯见大势已去，不敢恋战，带着残余的人马想要逃跑。沈砚怎么会放过他，吹了声哨子，护庄队员们和农户们立刻围了上去。刘顺也带领禁军追击，很快就将忠勇侯的人马包围起来。
“忠勇侯，你跑不掉了！”沈砚走上前，目光冰冷。
忠勇侯骑在马上，脸色苍白。他看着周围的人，知道自己今天插翅难飞。“沈砚，你别得意。”他冷笑一声，“宁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柳家也迟早会覆灭！”
“宁王？”沈砚故意装作惊讶，“你果然是宁王的人。东宫旧案，是不是也是宁王一手策划的？”
忠勇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想要自刎。
“别让他死！”沈砚大喊一声。
刘顺反应迅速，一枪挑飞忠勇侯手中的佩剑。赵烈立刻上前，将忠勇侯从马上拽下来，捆了个结实。
战斗终于结束。山谷里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护庄队员和农户们也有不少人受伤。沈砚让人清点伤亡，安抚受伤的人，又让刘顺派人看押忠勇侯和李三。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条。“处理一下伤口。”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眼神中带着关切。
沈砚接过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谢谢。”他看向柳清鸢，“你也受伤了，赶紧处理一下。”
柳云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沈砚，这次多亏了我吧？若不是我带着护庄队及时赶来，你们说不定就危险了。”
“是是是。”沈砚笑着点头，“柳二公子功劳最大。不过，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武器？扛着锄头打仗，实在太显眼了。”
柳云舟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这不是着急赶来，没找到合适的武器嘛。下次我一定带上我的弯刀，杀个痛快！”
刘顺走了过来，对着沈砚和柳承毅抱了抱拳：“沈先生，侯爷，末将奉王将军之命，前来支援。幸好赶上了。”
“有劳刘校尉了。”柳承毅回了一礼，“这份恩情，柳某记下了。”
“侯爷客气了。”刘顺说道，“王将军说了，沈先生之前低价供应粮食，解了禁军的燃眉之急。如今沈先生有难，禁军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沈砚心中了然。之前他推广改良麦种，农庄丰收，便将部分粮食低价卖给禁军，一是为了积累人脉，二是为了获取京城情报。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这时，陈武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令牌。“侯爷，沈先生，你们看这个。”
沈砚接过令牌，只见令牌上刻着一个“宁”字，做工精致，材质上乘。“这是宁王府的令牌。”柳承毅脸色凝重，“看来忠勇侯确实是宁王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这下证据更足了。”沈砚说道，“只要审讯忠勇侯和李三，一定能挖出更多关于宁王和东宫旧案的秘密。”
他让人将忠勇侯和李三带到山谷深处的石室审讯。李三贪生怕死，没审多久就全盘托出。原来，忠勇侯早就投靠了宁王，这次陷害柳家，就是为了夺取先夫人留下的紫檀木盒。木盒里不仅有宁王私通北狄的证据，还有前太子留下的一封密函，上面记载了宁王的谋反计划。
“紫檀木盒的另一半线索在哪里？”沈砚问道。
“在……在宁王手里。”李三哆哆嗦嗦地回答，“先夫人当年将木盒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了侯爷，另一半被宁王抢走了。只有将两半合在一起，才能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密函。”
沈砚和柳承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想要拿到完整的证据，必须找到宁王手中的另一半木盒。
忠勇侯却嘴硬得很，无论怎么审讯，都不肯吐露半个字。沈砚见状，便让人将他关起来，打算慢慢审讯。
处理完后续事宜，天色已经蒙蒙亮。沈砚让人收拾山谷，掩埋尸体，救治伤员。农户们因为参与战斗，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些普通农户，竟然能打败侯府的人马。
“沈先生，”张老汉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感激，“这次多亏了您。若不是您教我们种改良麦种，我们也不会有粮食吃，更不会有勇气跟着您打仗。”
“张老伯言重了。”沈砚说道，“我们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助。而且，保护农庄，也是保护我们自己的家园。”
他看着周围的农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朴实的农户，因为他带来的农业技术，过上了好日子，便愿意为他出生入死。这让他更加坚信，粮食不仅能解决温饱，还能凝聚人心。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看着远处丰收的麦田，轻声说道：“你说得对，粮食比刀剑更能赢人心。”她转头看向沈砚，眼神中带着一丝敬佩，“以前我总觉得你只是个会算账的赘婿，没想到你不仅懂权谋，懂战术，还能让这么多百姓信服你。”
沈砚笑了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现在危机还没解除，宁王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看向柳承毅：“侯爷，如今忠勇侯被擒，宁王肯定会有所动作。我们不能再待在西山了，这里不安全。我建议，我们立刻返回京郊农庄，那里有农户和护庄队，还有禁军的支援，相对安全一些。”
柳承毅点头赞同：“好。就按沈先生说的做。我们现在就出发，返回农庄。”
众人收拾好行装，带着受伤的人，朝着京郊农庄出发。刘顺带领禁军护送，陈武和赵烈在前开路，柳云舟则带着护庄队断后。
路上，沈砚一直在思考。宁王手中有紫檀木盒的另一半，还在策划谋反。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另一半木盒，拿到完整的证据，才能扳倒宁王，还柳家清白，查清东宫旧案的真相。
同时，他也在考虑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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