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洞口洒进来,程微意缓缓睁开眼睛。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她身上盖着两件保温毯,而陆沉则靠坐在洞口,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眼睛微闭,似乎刚刚小憩片刻。
程微意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打量着晨光中的陆沉。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下巴上冒出了一层淡淡的胡茬,平添几分粗犷的魅力。作战服已经半干,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轮廓。这样的陆沉,与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冷面教官判若两人。
醒了?陆沉突然开口,眼睛依然闭着。
程微意吓了一跳,慌忙收回目光:嗯...雨停了?
陆沉睁开眼,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凌晨就停了。收拾一下,准备返回。
二十分钟后,两人踏上归途。雨后山林空气清新,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程微意跟在陆沉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思绪不由自主回到昨晚——那句朦胧中听到的我等你长大,等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心。陆沉突然转身,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这里路滑。
程微意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踩进一个泥坑。陆沉的手温暖有力,透过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发现他的眼神比往日柔和许多。
谢谢。她小声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陆沉很快松开手,继续前行,但步伐明显放慢了:跟紧我。
两人一路无话,但沉默并不尴尬。程微意甚至觉得,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珍贵。
接近营地时,陆沉突然停下脚步:记住,在营地里,我们只是教官和学员。
程微意点点头,心里却涌上一丝失落。她明白陆沉的顾虑——军队纪律严明,教官与学员之间的特殊关系确实敏感。
我明白。她轻声回答,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沉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简短地了一声。
营地里已经忙碌起来,学员们正在收拾装备准备返回大本营。看到程微意和陆沉一起回来,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韩梅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抱住程微意:吓死我了!你没事吧?昨晚那么大的雨...
我没事。程微意拍拍她的背,多亏陆教官找到我。
韩梅上下打量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一整晚都在一起?
程微意脸颊一热:只是避雨而已,别瞎想。
呵呵,恐怕有人不这么想。韩梅朝旁边努努嘴。
张毅和他的几个朋友站在不远处,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到程微意注意到他们,张毅故意提高音量:哟,7号大小姐回来啦?和教官单独训练了一晚上,收获不小吧?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程微意感到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既愤怒又尴尬。她正想反驳,陆沉已经大步走到张毅面前。
3号,俯卧撑一百个,现在开始。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毅不服气地瞪眼:凭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侮辱教官,诋毁战友,违反纪律三条。陆沉的眼神锐利如刀,再加五十个。
张毅脸色铁青,但在陆沉的威严下,只能不情愿地开始做俯卧撑。陆沉转向其他学员:收拾装备,半小时后集合返回。解散!
人群迅速散开,但程微意能感觉到那些探究的目光仍不时投来。韩梅拉着她走向女生营地,小声说:别理那些闲言碎语。张毅那家伙就是嫉妒你。
程微意默默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她不怕流言蜚语,但担心这会影响陆沉——作为教官,他的声誉和职业生涯都可能因此受损。
回大本营的路上,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学员们三三两两地走着,不时窃窃私语。程微意和韩梅走在队伍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
看开点,韩梅安慰她,过几天他们就忘了。
程微意勉强笑了笑。她偷眼看向队伍最前方的陆沉——他依然挺拔如松,步伐坚定,仿佛丝毫不受流言影响。但程微意知道,以他的性格,内心一定不会平静。
大本营比野外营地条件好很多,有正规的宿舍和食堂。程微意刚安顿好,就被叫去了教官办公室。
办公室里,赵鹏正在整理文件。看到程微意,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程同学,坐。陆教官去开会了,让我转告你写份昨晚的情况说明。
程微意点点头,接过纸笔坐在角落的小桌前。赵鹏踱步过来,靠在桌边:别太担心那些闲话。陆沉在部队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可是...程微意咬着嘴唇,我不想连累他。
赵鹏笑了笑:那家伙要是真在乎这些,就不会...他突然停住,像是说漏了嘴。
不会什么?程微意好奇地抬头。
没什么。赵鹏摆摆手,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程微意点点头,一边写情况说明一边回答:我们住一个大院,他比我大七岁,是我哥哥的朋友。
难怪。赵鹏若有所思,陆沉很少提私事,但每次收到你家那边的信,都会一个人看很久。
程微意的手顿住了:他...收到过我家的信?
你不知道?赵鹏惊讶地挑眉,每年至少两三封,都是你父亲寄来的。陆沉每次看完,都会...他突然警觉地闭上嘴,咳,我话太多了。你继续写。
程微意低下头,心却怦怦直跳。父亲给陆沉写信?内容会提到她吗?为什么陆沉从未提起过?
写完情况说明,程微意犹豫了一下,问道:赵教官,陆教官他...会不会因为昨晚的事受处分?
赵鹏摇摇头:放心,昨晚确实是意外情况。再说...他神秘地眨眨眼,陆沉在军区的地位,比你想象的要稳固得多。
程微意若有所思地离开办公室。走廊上,她迎面碰上了开完会回来的陆沉。他身边跟着几位高级军官,表情严肃地讨论着什么。看到程微意,陆沉微微点头,但眼神示意她不要靠近。
程微意会意,低头快步走过。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一位上校问:陆教官,关于昨晚的突发事件,你确定没有处置不当的地方?
报告首长,一切按应急预案执行。陆沉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学员安全是首要任务。
但单独与女学员过夜,确实容易引发非议...
李上校,陆沉打断道,声音罕见地提高了几分,在军人眼中,只有战友,没有性别。
程微意心头一震,加快脚步离开。陆沉的话既是对上级的回应,也是对她的一种承诺——在他眼中,她首先是一名需要保护的战友,其次才是...她不敢往下想。
午餐时间,食堂里的气氛依然微妙。程微意和韩梅刚坐下,就发现周围的桌子迅速空了出来,仿佛她们身上带着瘟疫。
幼稚。韩梅翻了个白眼,故意提高音量,某些人自己没本事,就会嚼舌根。
张毅在远处冷哼一声,但没有接茬。程微意低头吃饭,食不知味。她不在乎被孤立,但想到陆沉可能也面临着类似的压力,胸口就堵得慌。
下午的训练照常进行,但程微意能感觉到陆沉比以往更加严格,尤其是对她。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完美,稍有差池就会被点名批评。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明显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7号!陆沉的声音在射击场上响起,你的握枪姿势又错了!加练半小时!
程微意咬紧牙关,重新调整姿势。她知道陆沉是故意的,但这种当众被刁难的感觉还是让她眼眶发热。
其他学员陆续离开后,射击场上只剩下程微意一人。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机械地重复着举枪、瞄准、放下的动作,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可以了。
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程微意转身,看到他独自走来,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我还能继续...她倔强地说,声音却有些发抖。
陆沉走到她面前,轻轻取下她手中的枪:我知道。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理解。
为什么要这样?程微意终于忍不住问,当众批评我,让大家觉得你讨厌我...
这是保护。陆沉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军队是个封闭的环境,流言能毁掉一个人的声誉和前途。
程微意抬头看他: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但我在乎。陆沉的目光灼热,在乎你的名声,你的未来。
这句坦白让程微意心跳漏了一拍。她鼓起勇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头一整天的问题:昨晚...你说等我长大,等了这么多年...是真的吗?
陆沉明显僵住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听到了?
不是很确定是梦还是现实。程微意小声承认,但我想知道答案。
陆沉沉默了很久,久到程微意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程微意,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军训教官吗?
程微意摇摇头。
是我主动申请的。陆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从你父亲的信中得知你考上了国防大学,我就...想亲眼看看,那个跟在我身后喊沉哥哥的小女孩,长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回答让程微意的心脏几乎停跳。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我是教官,你是学员。陆沉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在适当的时候到来前,我们必须保持距离。明白吗?
程微意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热:适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等你毕业,正式成为一名军人。陆沉的声音坚定而温柔,那时,如果你还愿意...
我愿意!程微意脱口而出,随即羞红了脸,我是说...我会等。
陆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温暖得如同冬日的阳光:那么,学员程微意,请继续努力。我期待着与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天。
是!教官!程微意挺直腰板敬了个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陆沉回礼,然后转身离去。夕阳下,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坚定有力。程微意望着他远去,心中既甜蜜又酸涩——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份承诺,却也面临着漫长的等待。
回到宿舍,程微意发现女生们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不再有刻意的疏远,取而代之的是好奇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韩梅。
韩梅神秘地笑了笑:张毅被调去炊事班帮厨了,据说要持续到体验营结束。
程微意惊讶地挑眉:为什么?
据说是陆教官亲自下的命令。韩梅凑近她,压低声音,而且刚才李上校召集全体学员训话,严令禁止传播不实言论,违者严惩不贷。
程微意心头一暖。陆沉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既保持了表面上的严厉,又在暗中解决了问题。
当晚的熄灯哨响起后,程微意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流言蜚语、陆沉的保护、那个近乎表白的承诺...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她轻轻摩挲着胸前的子弹壳吊坠,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陆沉的存在。
窗外,月光如水般泻入。程微意知道,在某个角落,陆沉或许也正望着同一轮明月,想着同一个人。这个念头让她心里甜滋滋的,像含着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蜜糖。
带着这份甜蜜,程微意沉入梦乡。明天还有更艰苦的训练等着她,但此刻,她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期待——无论前路如何,总有一个人,在终点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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