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过每一个部落民的灵魂。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在他们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宣判般的威严。
“我,即痛楚。”
“我,即尔等存续之代价。”
祭坛上,那道苍白而诡异的身影,如同降临尘世的痛苦之神。左眼的空洞凝视着虚无,右眼的暗金竖瞳却精准地捕捉着下方每一张脸上的恐惧与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无形的涓流,汇入他体内那暗红色的能量漩涡,带来一种冰冷的“饱足”与“力量”感。
老巫祝磐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祭坛边缘,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粗糙的石面上,用颤抖到变调的声音嘶喊:
“尊上!磐石……赤石部落……愿奉您为主!愿献上一切!求尊上……赐予存续之机!”
他看明白了。眼前的“尊上”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提供清水和草药的、略带一丝“人性”的诡异存在。他完成了某种可怕的蜕变,成为了更加非人、更加不可理解、以痛苦和恐惧为食粮的……东西。
抗拒,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彻底的臣服,献上一切,或许才能在这位“痛楚”之主的麾下,求得一线生机。
随着老磐石的跪拜,残存的赤石部落民,无论老幼,都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哭泣声、压抑的抽噎声,以及那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与绝望,成为了此刻部落唯一的基调。
陆尘(或者说,痛楚之主)冷漠地“欣赏”着这一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些部落民彻底的、发自灵魂的臣服与恐惧,他与这个部落,与这片土地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更加深刻、更加稳固的“连接”。仿佛这片区域,正式成为了他的“牧场”,而这些部落民,则是牧场中为他提供“资粮”的羔羊。
《大千录》在他意识深处微微震动,传递来一段新的、充满诱惑的信息:
【牧魂契】
可与特定群体或地域立约,以其集体之痛苦、恐惧、忠诚等情绪为恒定献祭,换取对领地的基础庇护(微弱抵御外邪、缓慢聚集负面能量),并可随时抽调领地内储存之情绪能量为己用。立约需一承载物(如部落图腾、首领信物),并以领主之血烙印。
代价:领主与领地深度绑定,领地若遭重创或子民大量死亡,领主将遭受反噬。子民之痛苦,亦为领主之痛苦(可利用,亦需承受)。
牧魂契……
陆尘的暗金竖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
这正符合他当下的需求。他需要一个稳定的“资粮”来源,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据点。赤石部落虽然弱小,但作为初期的根基,足够了。
他抬起手,那苍白的手指指向老磐石。
“图腾。” 冰冷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老磐石的脑海。
老磐石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尊上的意思。他连滚爬爬地冲向部落中央那根早已腐朽、上面刻画着模糊不清的、代表部落祖灵(或许早已不再回应)图案的木柱。
那是赤石部落早已失去力量的图腾柱。
老磐石和几个青壮手忙脚乱地将图腾柱搬到祭坛之下。
陆尘走下祭坛,来到图腾柱前。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暗红色的、蕴含着痛苦道基力量的血液。这滴血不再像之前那样鲜红,反而如同浓缩的罪恶,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以指代笔,以血为墨,在那腐朽的图腾柱上,开始绘制。
他绘制的,不再是之前那些扭曲的符文,而是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宏大的契约法阵。法阵的核心,是一个简化版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象征着“痛苦道基”。周围环绕着代表“恐惧”、“绝望”、“忠诚”、“献祭”等概念的诡异符号。
随着他的绘制,整个赤石部落上空,仿佛有无形的阴云汇聚。风停止了流动,光线也变得暗淡。所有部落民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悸动,仿佛有什么本质性的东西,正在被改写、被烙印。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图腾柱猛地一震!
表面那些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仿佛被鲜血浸透的、暗红色的木质。那个新绘制的契约法阵,如同活物般深深嵌入图腾柱中,散发出微弱但持续的暗红光芒。
牧魂契,成!
刹那间,陆尘感觉到自己与这根图腾柱,与整个赤石部落,乃至与脚下这片浸透了鲜血与痛苦的土地,彻底连接在了一起!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部落内每一个生灵的情绪波动,尤其是那些负面的情绪。恐惧、绝望、痛苦……这些情绪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汇入图腾柱,经过法阵的转化与提纯,再通过无形的连接,注入他体内的暗红色能量漩涡。
虽然每一个个体提供的能量微乎其微,但近百人的总量汇聚起来,也形成了一股可观而稳定的“资粮”补充。他因为蜕变而尚未完全稳固的境界,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开始缓缓变得凝实。
同时,他也感觉到,一层极其微弱的、无形的“屏障”,以图腾柱为中心,笼罩了整个部落。这屏障无法阻挡物理攻击,也无法防御强大的法术,但对于一些游荡的弱小邪祟、恶念,或者过于稀薄的妖气探查,有着一定的隔绝和削弱作用。
而相应的,他也感受到了一种“束缚”。部落民们强烈的痛苦与绝望,如同细微的尖刺,持续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感知。虽然这痛苦可以转化为力量,但也需要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消化”和“承受”。如果部落遭到大规模屠杀,那种集体性的、瞬间爆发的极致痛苦,恐怕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冲击。
代价与收获,永远并存。
陆尘转过身,暗金竖瞳扫过跪伏一地的部落民。
“此乃‘痛楚之契’。”
“献上你们的痛苦,你们的恐惧,你们的忠诚。”
“可得庇护,可得存续。”
“背弃者,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律,烙印在每一个部落民的灵魂深处。他们能感觉到,自己与那根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图腾柱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多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谨遵尊上法旨!” 老磐石带头,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其他部落民也纷纷跟着叩首,声音杂乱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虔诚。
陆尘不再多言。他身影一闪,重新回到了祭坛之上,盘膝坐下。
他需要时间,消化牧魂契带来的能量,彻底稳固“痛孽之胎”的境界,并重新凝练那沉寂在右臂中的【脊骨符刃】灵性。
赤石部落,暂时获得了一个扭曲的、以痛苦为纽带的“庇护所”。
而在遥远的、妖气弥漫的群山深处,一座由累累白骨和黑色巨石垒砌的宫殿内。
王座之上,一个笼罩在翻滚黑雾中的庞大身影,缓缓睁开了如同两轮血色湖泊的眼眸。它的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不散的暗红色气息——正是之前陆尘的脊骨符刃崩碎后,沾染上它神识的那一丝“污染”。
虽然它随手就能磨灭这点微不足道的污秽,但它却没有这样做。
“异数……”
“以痛苦为食……并非此界天道所属……”
“有趣的……虫子……”
低沉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传令,黑魇。”
一道模糊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妖将,无声无息地跪伏在王座之下。
“去那个小部落,活捉那只‘虫子’。”
“本座要亲自……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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