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摆着歪歪扭扭的手作蛋糕,奶油写着“我爱爸爸”。
唐忆眼眶突然发热,他看到的记忆记忆碎片里从没有这样的场景。
那个男人眼里的家,好像永远充斥着消毒水味和压抑的啜泣。
“发什么呆?”林秀把煎蛋翻了个面,油花欢快地噼啪作响,“今天不是要带小雨去新开的游乐园吗?”
小雨立刻像小陀螺似的转起来,红裙子绽开成花朵。
她突然踮脚凑到唐忆耳边,带着奶香的热气呵得他耳根发痒:“妈妈凌晨三点就起来烤蛋糕啦,还烫到手...”
“陈小雨!”林秀红着脸举着锅铲追过来,母女俩笑闹着满屋跑。
唐忆下意识张开手臂,小雨立刻泥鳅似的钻到他背后。这个保护姿势如此自然,仿佛他已经做了千百次。
晨光里飘浮的微尘突然定格。
唐忆看见小雨辫梢系着的草莓发绳,看见林秀围裙口袋里露出的抗癌药处方,看见冰箱上自己——不,是陈默写的便签【今天开始戒酒】。
每一个细节都在刺痛他:这本该是幸福的家庭。
“老公?“林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掌心横贯着化疗留下的针孔淤青。
唐忆此时坚定地对她说:“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们了。”
林秀好像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唐忆,然后略显开心地点了点头。
窗外晴空万里,但他仿佛听见公寓楼板深处传来斧头拖行的声音。
唐忆帮小雨擦干净脸上的奶油,然后手指却在桌角摸到一个小小的药瓶。
“艾司唑仑片”——这是一瓶安眠药。
他皱眉,下意识地看向林秀。她正在厨房忙碌,纤细的手腕上还贴着留置针的胶布。
“妈妈最近睡不好。”小雨突然小声说,“爸爸你说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唐忆的指尖一颤,他感觉这不是普通的安眠药。
他悄悄拧开瓶盖,倒出几粒药片——白色,无味,但药片上刻着的不是常规的药名,而是“End”。
这不是医院开的药,而是陈默准备的。
……
晚上,唐忆在哄小雨睡觉。
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已经算基本了解这个小女孩了——显然,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陈默发疯般对自己可爱的女儿和贤惠的妻子痛下杀手呢?
还是说,因为林秀患有癌症?
小雨抱着破旧的泰迪熊,拉了拉唐忆的衣角,突然问:
“爸爸,这次你会留下来吗?”
唐忆的手停在半空,有些不明所以。
“上次你也说会保护我们。”小雨的声音很轻,“可是后来……你拿着斧头站在门口。”
唐忆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冻结。
“上次?小雨,你能告诉爸爸上次是什么情况吗?或者说你看到了些什么?”
小雨的眼神变得迷茫,眼睛就像是被搅浑的水。
“就是……蜡烛熄灭的时候。”她指了指书桌上的生日蛋糕,“我记得当时妈妈哭了,你也哭了。”
唐忆猛地看向蛋糕——
十根蜡烛,已经烧到了根部。
而窗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唐忆浑身绷紧,立马从床上翻身而下。
小雨突然抓紧他的手,双眼变得通红,力量同样很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他回来了。”
唐忆抱起小雨,冲向卧室。林秀已经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水果刀。
“带小雨走。”她的声音在发抖,“这次…让我来保护你们。”
门外传来响声。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斧头。
那是另一个“陈默”。
浑身是血,嘴角挂着扭曲的笑。
“好久不见,我一直都在想你们呐。”
门外的“陈默”拖着斧头,金属刃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们逃不掉的。”
林秀挡在唐忆和小雨面前,手里的水果刀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次不一样了。”她低声说。
小雨紧紧抓着唐忆的手,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发抖。
唐忆低头,看到小雨的泰迪熊不知何时变了模样——它的眼睛变成了两颗血红的玻璃珠,嘴巴缝线裂开,露出尖锐的獠牙。
“砰!”
陈默猛地踹开房门,斧头高高举起,朝着林秀劈下——
“住手!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唐忆爆发全身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狠狠撞向陈默。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斧头脱手飞出,砸碎了茶几上的生日蛋糕。
奶油飞溅,蜡烛熄灭,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唐忆死死压住“陈默”,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双手反而掐住他的喉咙。
“你以为……你一个外来者能改变什么?”陈默狞笑着,“每一次……都是这样结束的。”
唐忆右手握紧,一拳又一拳朝着陈默的头打上去,但这些攻击仿佛对他没有什么用。
唐忆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就在这时——
小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
陈默此刻好像开始头疼,一下子松开了掐住唐忆喉咙的双手。
唐忆的脑海里,无数记忆碎片轰然炸裂:
他是被林秀和小雨的执念召唤来的“影子”。
她们试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被陈默杀死。
而这一次……她们想救的,是他。
“先生!”林秀扑过来,死死抓住陈默的一只手臂,“带小雨走!快!”
唐忆的瞳孔骤缩。
但他不准备逃,有些事总要尝试一下。
唐忆猛地翻身,冲去抄起刚才落在地上的斧头,狠狠砸向陈默的头。
“砰!”
鲜血飞溅,但陈默没有倒下。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笑声越来越大,几乎震碎玻璃。
“没用的……你们永远逃不掉……”
陈默的另一只手臂却以诡异的角度抓住林秀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抡向墙壁。
“妈——!”
在小雨的尖叫声中,唐忆再次举起斧头劈砍,一股股腐臭的气息不断从陈默的伤口里飘出,好像他本就腐烂了很久。
唐忆发现斧头没用之后,将斧头甩在一边,双手抓住陈默的头,把他整个身体拖动。
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餐桌,桌上还未吃完的蛋糕已经被碾成了一滩惨白的浆糊。
“你凭什么碰她们!”
唐忆的拳头砸在对方鼻梁上,触感就像击中了一袋蠕动的蛆虫。陈默的鼻骨下没有流血,只有黑色絮状物在蠕动。
“她们是我的!”陈默的声带好似都腐烂了,每个字都带着黏腻的水声,“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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