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剧烈爆炸与能量风暴平息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沉重的喘息。
酒吞童子以鬼王之躯硬抗了“虚无”核心的垂死反击,胸口那被贯穿的伤口虽然在他的强大妖力下没有立刻致命,但缠绕其上的“虚无”气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让他气息萎靡,只能靠着星熊童子的搀扶才能站稳。那柄巨大的鬼葫芦也黯淡无光,显然损耗巨大。
神乐因强行觉醒“楔”之力而耗尽心神,在确认地底核心被毁后,便脱力昏倒在晴明怀中,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晴明自身灵力也几乎见底,强撑着没有倒下。妖刀姬和白狼身上也添了不少伤痕,缘结神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妖狐的华服破损了好几处,显得有些狼狈。跳跳兄妹倒是依旧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返回地面……”晴明喘息着说道,地底虽然核心被毁,但残留的“虚无”气息依旧浓郁,对伤者极为不利。
然而,当他们试图沿着原路返回时,却发现下来的那口古井通道,不知何时已经被塌陷的岩石和浓郁的黑暗能量彻底堵死!
“不好!退路被断了!”白狼脸色一变。
酒吞童子闷哼一声,试图调动妖力轰开障碍,但胸口的伤让他一阵剧烈咳嗽,妖力运转不畅。
“让开,我来。”妖刀姬上前一步,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她凝聚残存妖力,妖刀之上再次泛起寒光,就要强行劈开障碍。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空间,不,是整个京都的地底和上空,都传来了一阵更加剧烈、更加深沉的震动!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冰冷、死寂、包容万物又否定一切的宏大意志,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将它的“目光”投向了京都!
京都上空,那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暗,如同活物般开始向下沉降!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碗,要将整个京都彻底笼罩、吞噬!
地面之上,无论是皇宫、街道、民居还是山林,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到,天空在“消失”,光线在湮灭,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这是……‘虚妄之主’……的本体意识……”晴明感受着那宏大的意志,脸色惨白。地底核心的毁灭,似乎并未阻止仪式,反而像是……打破了某种限制,让那个恐怖的存在,能够更直接地将力量投射过来!
“黑晴明……他真正的目的,难道不是依靠核心降临,而是……利用核心作为‘坐标’和‘诱饵’,吸引我们破坏,从而……主动打开让那东西意识降临的通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晴明的脑海。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在黑晴明的算计之中?!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那沉降的黑暗天幕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两张巨大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面孔。
一张,轮廓与黑晴明一般无二,眼神冰冷,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
另一张,则模糊不清,不断扭曲变化,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糅合而成,唯有那双“眼睛”,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情感与光亮的虚无——那是“虚妄之主”意志的显化!
两张面孔,如同神只般,俯瞰着即将被黑暗吞噬的京都。
黑晴明的声音,如同天宪,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挣扎……徒劳。真实……虚妄……于此终焉……融为一体。”
“于此,以京都为祭,以万象为薪……恭迎……‘虚无’之临!”
随着他的宣告,那沉降的黑暗天幕,加速了下落!京都的边缘,一些房屋、树木,在接触到黑暗的瞬间,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真正的灭顶之灾,开始了!
地底,感受到那降临的宏大意志和外界毁灭的景象,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玩脱了……”缘结神看着外界景象,小脸惨白,“这‘灭世之缘’……已经粗得突破天际了!本姑娘的铃铛……怕是要当成遗物了……”
妖狐也失去了往日的风流倜傥,喃喃道:“此情此景……纵有千般诗才,亦难赋其万一之绝望……”
酒吞童子挣扎着站直身体,看着那黑暗天幕中的面孔,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哼……想吞了本大爷?没那么容易!”
晴明紧紧抱着昏迷的神乐,看着怀中少女苍白的脸,又看向那毁灭的景象,一股极其不甘的怒火在胸中燃烧。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笼罩一切之时,异变再生!
京都的四个方向——东、南、西、北,突然亮起了四道巨大的光柱!
东方,青色的光柱中,隐约可见青龙盘旋!
南方,红色的光柱中,仿佛有朱雀长鸣!
西方,白色的光柱中,传来白虎咆哮!
北方,黑色的光柱中,弥漫着玄武之威!
四象结界!这是守护京都的古老结界,在灭顶之灾面前,被自主激发了!
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在京都上空交汇,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四色光罩,堪堪抵住了那沉降的黑暗天幕!
黑暗与光罩接触的地方,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能量湮灭的爆鸣!光罩剧烈晃动,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但终究……暂时挡住了那毁灭的黑暗!
“是四象结界!”博雅的声音带着惊喜和疲惫,通过通讯符咒传来,“晴明!我们……暂时挡住了!但结界支撑不了太久!”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金色佛光,如同利剑般从比叡山方向射来,注入四象结界,让其稳定了不少!是青坊主和佛门的力量!
一道清冷的月华也从伊势神宫方向升起,融入结界!神宫终于不再沉默!
甚至,在京都的某些角落,一些平日里隐藏的妖怪、修行者,也在此刻纷纷现身,将自己的力量,无论微弱与否,注入到那摇摇欲坠的结界之中!为了生存,为了这片他们赖以存在的土地!
希望,在绝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地底,晴明看着那苦苦支撑的结界,和结界外虎视眈眈的黑暗面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轻轻将神乐交给白狼和缘结神照顾,自己挣扎着站起,看向身边伤痕累累却眼神不屈的伙伴们——酒吞童子、妖刀姬、星熊童子、妖狐,甚至包括茫然的跳跳兄妹。
“诸位……”晴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最后的舞台……就在上面。”
他指向那被结界暂时保护的、却又危在旦夕的京都天空。
“黑晴明和‘虚妄之主’的意识就在那里。结界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上去……做最后的了断!”
酒吞童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早该如此!在地上打架,才够痛快!”
妖刀姬默默握紧了妖刀。
白狼将神乐小心放下,弓弦再次拉满。
缘结神拍了拍小脸,重新抓起神乐铃:“好吧好吧……既然‘缘分’还没断干净,那本姑娘就再陪你们疯一次!”
妖狐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襟,试图恢复一点风度:“如此史诗之终章,岂能少了小生这最华丽的注脚?”
星熊童子瓮声瓮气:“大王去哪,我去哪。”
跳跳妹妹:“神乐姐姐……我们会救你的!”
晴明看着这群在绝境中依旧选择并肩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结印,调动起体内最后的一丝灵力,混合着众人那不屈的意志,猛地轰向了头顶的岩层!
“走吧!去往这……最终的战场!”
通往地表、通往最终决战的通道,在他们面前,豁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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