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的新四军开进城阳,并未引起大规模冲突,反而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换防”。焦和暴毙,城阳郡群龙无首,刺史府所在的东安县城内虽有四五千郡兵,城外亦有万余驻军,但主心骨猝然离世,各级官吏将领惶惶不安,指挥体系近乎瘫痪。
刘芒早已通过文趣阁暗卫,摸清了城阳兵力布防及关键人物底细。
他并未强攻,而是采取更为巧妙的策略:先令两百余名精锐新四军士兵,伪装成商队、流民,分批混入东安县城内,潜伏于关键据点。同时,暗卫暗中接触并胁迫了数名掌管城门或营房的中层将领。
当夜,潜伏士兵与暗卫里应外合,迅速控制了东安县城门及刺史府要害部门。城外万余新四军主力随即悄然入城,接管防务。
整个过程迅捷而安静,待到天明,东安县城头已悄然换上了东莱新四军的旗帜,而大多数城中军民甚至尚未察觉昨夜发生的权力更迭。
控制东安后,刘芒立刻以“桃李候、奉东莱刘玄德公之命”的名义发布安民告示,声称“因焦使君不幸暴毙,城阳恐生变乱,为保境安民,维护青州稳定,特率军入城暂代防务,以待朝廷明示”。
公告措辞谨慎,将出兵动机包装成“维护稳定”而非“夺取权力”。
然而,城阳本地的世家大族和部分官吏并不买账。
焦和虽死,按制度应由朝廷新任刺史或本郡太守主持大局,你刘芒一个外郡太守的弟弟,有何资格越俎代庖,派兵进驻州治?
数名颇有声望的世家代表和年老官吏聚集到刺史府前,欲与刘芒理论。
就在这时,刚刚出狱、声望正如日中天的祢衡站了出来。他虽背后伤口未愈,面色苍白,但精神亢奋,站在刺史府台阶上,面对众人,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诸位!焦使君新丧,青州局势危如累卵!黄巾在外虎视眈眈,城内人心惶惶,此刻,谁能站出来稳定大局?是你们吗?”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你们谁能保证,在朝廷新命抵达前,能稳住城阳不乱?能抵御可能来袭的黄巾?”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
枪杆子里出政权,此刻东安已在刘芒控制之下,谁出头谁就可能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祢衡见状,声音提高:“既然无人能担此重任,桃李候出于公心,为保青州不乱,毅然挺身而出,暂代防务,有何不可?!我祢衡,愿以性命担保,桃李候此举,绝非为私利,实为青州百万生灵计!尔等若还有半分顾全大局之心,便应协力同心,共渡难关,而非在此纠缠名分,徒生内乱!”
祢衡凭借“骂死焦和”积累的“直臣”声望,此刻发言极具分量。
他直接将问题从“合不合法”提升到了“要不要乱”的高度,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世家官吏们被噎得说不出话,既无实力抗衡,又在道义上被压制,只得悻悻不语。
刘芒适时出现,脸上带着谦逊和无奈,对祢衡及众人拱手道:“正平兄过誉了,诸位明公担忧亦在情理之中。芒年少德薄,本不堪此重任。然形势所迫,不得不勉为其难。诸位皆知,我兄玄德公正在酸枣为国讨贼,一心匡扶汉室。芒在此所为,一切皆是为稳住兄长基业所在之青州,待兄长凯旋,自当将权柄完整交还,并由兄长奏明朝廷,请旨定夺。届时是功是过,芒一力承担!”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自己的行为与刘备的“忠义”捆绑在一起,给出了一个“临时托管、最终归还”的承诺,暂时安抚了人心。
刘备的仁德之名在外,许多人心想:若是刘玄德回来主持大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于“奏明朝廷”?眼下洛阳烧了,天子西迁,朝廷还在不在都两说,这不过是张空头支票罢了。
刘芒心中冷笑,等大哥回来,这青州早已铁板一块,木已成舟,他还能拆了不成?届时群雄并起,谁还管那遥不可及的朝廷!
初步稳住城阳后,刘芒立刻开始复制东莱模式。他以“刺史府”的名义,在城阳郡强力推行新政:
行新式兵役制度,强制清查户籍,整编原有郡县兵,汰弱留强,纳入新四军体系。派兵驻守要隘,严厉镇压任何敢于反抗或劫掠的土匪、溃兵。
兴办“桃李学院”城阳分院,推行基础识字和“桃李数字”教育,打破世家知识垄断,培养基层人才。
规划建设“文化街”,将倡楼、赌坊、戏院等娱乐商业集中管理,加强管控,同时活跃市面。整顿治安,肃清地方豪强非法武装。
紧接着,刘芒的胆子更大了起来。他直接以“青州刺史府”的名义,向青州其他各郡——齐国郡、乐安郡、济南国等发出檄文,要求各郡遵从号令,“共抗黄巾”,并“邀请”新四军前往协防。
这几乎是明目张胆地要求各郡向他交出控制权。
祢衡看着刘芒这一系列越来越大胆的操作,心惊肉跳,忍不住再次劝谏:“君候!此举……恐非良策!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此越权行事,虽凭武力可暂压一时,然终非长久之计,恐失人心,招致反弹啊!”
刘芒正志得意满,被祢衡泼了冷水,顿时不悦,怒道:“祢正平!让你装一下直臣,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若非我用计,你能有今日这般声望?现在跟我讲起大义名分来了?”
他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威胁道:“莫非是想让那‘祢正平宝鉴图’流传出去,让天下人都‘鉴赏’一番你的风骨?”
祢衡一听“宝鉴图”三字,瞬间脸色煞白,所有劝谏的勇气都烟消云散,连忙躬身,语气变得无比恭顺:
“君候息怒!是……是衡迂腐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君候深谋远虑,非衡所能及。一切……一切但凭君候做主!衡……衡失言了。”
他心中悲愤交加,却再不敢多言。
刘芒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他做出了一个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将青州刺史府从城阳郡东安县,整体搬迁至北海郡剧县!理由是“北海地处青州中部,交通便利,更利于统筹全局,且城阳新遭变故,人心未定”。
这一决定彻底激怒了城阳本地的世家官吏。
这已不是“暂代防务”,而是赤裸裸地掏空城阳的州治地位!然而,此时的刘芒已完全掌控了城阳的军事力量,对于激烈的反对声,他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暴力镇压。
带头闹事的几个世家被抄家,主要反对官吏被罢黜甚至秘密处决。
随后,他强行将大批城阳官吏、世家代表及其家眷,“护送”前往北海。美其名曰“充实北海新治所”,实则为铲除抵抗根基,便于控制。
与此同时,新四军开始大举向齐国、乐安、济南等郡挺进。
对于配合的郡县,进行“整编”和“指导”;对于拒不配合、甚至武力抵抗的,则直接大军压境,以“抗命不遵、图谋不轨”为由,进行血腥清洗。
刘芒的铁腕手段,使得青州各郡在短短时间内,要么屈服,要么被碾碎。
在此过程中,通过强制征兵、收编降卒、整合各郡兵力,刘芒麾下直接控制的军队数量急剧膨胀。
当青州主要郡县基本纳入掌控时,新四军的总兵力已赫然达到十三万之众!虽然其中大部分需要驻守各地维持秩序,但可机动作战的野战精锐也达到了七八万人马。
至此,刘芒以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亦正亦邪的组合拳,在刘备远在酸枣、天下将乱未乱之际,奇迹般地攫取了对整个青州的实际控制权。
一个以北海为隐形核心,东莱为根基,武力为后盾,覆盖青州大部的新势力雏形,已然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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