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山下的军营里,气氛日渐沉闷。强攻损失惨重,围困旷日持久,刘备与众将商议数日,依旧一筹莫展。
刘芒被严令待在后方营帐,百无聊赖,听着外面传来的零星议论,心里跟猫抓似的。
强攻不行,围困不行……这帮古人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他望着远处那座被群山环抱、易守难攻的山寨,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从天上过去不行吗?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他猛地想起后世看过的那些战争片里,什么空投燃烧弹、热气球奇袭……虽然那些高科技玩意儿搞不出来,但有个东西,现在说不定能捣鼓出来——孔明灯!
对啊!孔明灯!
刘芒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用竹篾做骨架,糊上纸,下面用松脂当燃料,点燃后就能飞上天!要是能控制好,让它们飘到山寨上空,再把带着火种的装置丢下去……就算烧不了多少,也能制造混乱,吓破他们的胆!
他越想越觉得有搞头,连忙爬起来就想去找刘备献策。可刚冲到中军大帐附近,就被守卫拦了下来。正巧关羽从帐中出来,看到刘芒,丹凤眼一瞪,呵斥道:“四弟!你又来作甚?大哥正为军务烦心,休得胡闹!速回营帐去!”
刘芒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关羽冷硬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心里暗骂:活该!活该你历史上跟着我大哥辗转大半生,大半辈子都只是个四处寄人篱下的小卡拉米!一点创新思维都没有!呸!
但气归气,这“妙计”要是不施行出来,他心里就跟有只爪子在挠一样,痒得不行,欠欠的。
你们不让我参与,小爷我自己干!
刘芒一咬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唤来了亲卫中排行十三的队长。这三十三名亲卫,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童子军,个个精壮彪悍,但依旧以数字为代号,从一排到三十三,对刘芒的命令虽时有疑虑,却始终忠诚执行。
“十三!你带几个人,悄悄地去,给我弄些竹篾、厚实点的纸,还有……松脂!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大哥他们!” 刘芒压低声音吩咐道。
十三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位小爷又要搞什么名堂,但见刘芒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只好领命而去。
亲卫们效率很高,很快就把东西备齐了,偷偷运回了刘芒的营帐。
接下来的半天,刘芒就窝在营帐里开始捣鼓。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动手能力,先用竹篾小心翼翼地编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立方体框架,然后糊上纸,底部固定一个小托盘,放上浸了松脂的布团。
过程磕磕绊绊,做出来的成品歪歪扭扭,看起来十分简陋。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刘芒深吸一口气,用火折子点燃了松脂布团。在亲卫们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那盏丑了吧唧的“灯”,晃晃悠悠地,竟然真的缓缓升空了!虽然飞得不高,姿态也不稳,但确确实实飞了起来!
“成功了!哈哈哈!” 刘芒大喜过望,激动得手舞足蹈。亲卫们也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只觉得这小公子捣鼓出来的玩意儿真是新奇又好玩。
“都别愣着!快!大家一起做!越多越好!” 刘芒立刻下令。亲卫们见这“天灯”有趣,又以为是刘芒孩童心性的玩闹,他们自己也年纪不大,便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动手。
半日功夫,营帐里竟然堆满了一百多只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孔明灯!虽然品相参差不齐,但好歹都能飞起来。
刘芒看着满营帐的“空军”,嘎嘎狂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山寨陷入火海的景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现在就等着风向转变了。
终于,几日后,风向似乎有了变化,隐隐有往幺儿山方向吹的趋势。刘芒觉得时机到了,便将亲卫们召集起来,神秘兮兮地公布了自己的“惊天计划”。
“兄弟们!你们看这些孔明灯!” 刘芒指着满地的灯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们想想,若是夜里,趁着风向,我们把它们全都点着,让它们飘到那该死的山寨上空!等飞到正上方的时候,绳子烧断,下面这团火掉下去……嘿嘿嘿!”
他做了一个轰然爆炸的手势,“到时候,天降火雨!山寨里全是木头茅草房子,一点就着!大火一起,那些黄巾贼还不哭爹喊娘,乱成一锅粥?!我们趁乱攻山,岂不是易如反掌?!”
三十三名亲卫听完,全都傻眼了!合着您这几天废寝忘食地捣鼓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的,是真要用来打仗啊?!这……这能行吗?!太异想天开了吧!
十三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公子!此计……此计太过凶险!万一不成,岂不是打草惊蛇?还是……还是先禀报玄德公……”
“闭嘴!” 刘芒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十三的嘴,瞪着眼睛低吼,“你们到底是我刘芒的兄弟,还是我大哥的兄弟?!是我的亲卫,还是我大哥的亲卫?!我大哥是不是吩咐过你们,必须听我的话,保护我的安全?!”
“可是……公子,军国大事……” 另一名亲卫还想劝。
“可什么是?!” 刘芒打断他,使出了杀手锏,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若是你们敢坏我妙计,就是不忠不义!就是违背军令!那好,你们都滚!滚出我的亲卫队!我刘芒不要你们了!”
在这个忠义重于生命的时代,被主上驱逐简直是奇耻大辱,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亲卫们顿时慌了神,面面相觑,最终只得咬牙应承下来:“吾等誓死追随公子!绝不敢坏公子大事!”
刘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当晚,月黑风高。刘芒留下几名亲卫在营帐内装作他还在的样子,自己则和另外二十几名精干的亲卫,换上轻便衣物,将那一百多只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拆解打包,分成几大包,趁着夜色溜出营寨。
出营时遇到巡逻队盘问,亲卫便按刘芒教的说辞,称是奉小公子之命去附近城里采买些“稀罕玩意儿”,巡逻队见是刘芒的亲卫,也没多想,便放行了。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幺儿山的后山,这里地势相对平缓,且处于上风口。
亲卫们心惊胆战,这里离黄巾山寨已经很近了,万一被敌人的哨探发现,他们这二十几人绝对凶多吉少,尤其是刘芒要是有个闪失,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刘芒却兴奋异常,他趴在一个土坡后面,伸着脖子朝山寨方向比划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计算着风向和距离。
不行,绳子烧断的时间估计坚持不到飞那么远……得再靠近点! 他又带着队伍冒险往前推进了约二里地,找了一处背风的小山谷。
“就在这里了!” 刘芒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吓人,“等风一来,点灯!计算好时间,让它们飘到山寨正上方时,绳子刚好烧断,火种掉下去!完美!”
亲卫们手忙脚乱地将孔明灯重新组装好,排成几排。刘芒深吸一口气,掏出火折子,率先点燃了第一盏灯的松脂团。
橘黄色的火苗跳动起来,热空气涌入灯罩,那盏歪歪扭扭的孔明灯晃了晃,缓缓脱离地面,向着漆黑的夜空升去。
“快!都点上!” 刘芒低喝。亲卫们纷纷动手,一时间,山谷中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被点燃,挣脱地心引力,晃晃悠悠地升上天空,如同一条蹒跚学步的火龙,朝着幺儿山寨的方向飘去。
当最后一盏灯也升空后,刘芒不敢耽搁,立刻下令:“快!撤!到后面山坡上去看效果!”
众人沿着来路飞快地往回跑,一直跑到之前侦察过的那个视野较好的山坡才停下。刘芒喘着粗气,激动地望着夜空。
只见那一百多盏孔明灯,在夜风的吹送下,正排成一条断断续续、明明灭灭的光带,缓缓飘向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蛰伏在黑暗中的幺儿山。
点点火光在漆黑的夜幕下闪烁,带着一种神秘而脆弱的美感,更承载着刘芒全部的希望和“妙计”成功的期盼。
二十几名亲卫也屏息凝神,望着这前所未见的奇景,心中充满了紧张、期待和一丝茫然。
公子的计策……真的能成功吗?那看似微弱的“天火”,真的能点燃胜利的希望吗?
夜空寂静,只有风声呜咽。那一串飘向远方的光点,仿佛命运的指针,指向未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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