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晏安特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牛乳羹,再次找到了躲在厨房角落,眼睛红肿得像小桃核一样的小玉。
“小玉,昨天那块糖甜不甜?姐姐这里还有更好吃的。”晏安将温热的乳羹放在她面前,自己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身边,并不急于追问,只是柔声说着,“姐姐小时候,也怕黑,也想爹娘。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有个大人帮帮我就好了。”
小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鼻翼翕动,被乳羹的香气吸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晏安看着她放松了些,才状似无意地轻声问:“小玉,你上次去顺安堂找娘亲,看到什么了呀?有没有看到朱大夫把好吃的、好玩的藏在哪里?比如……地窖下面?或者有奇怪味道的小房间里?”
孩子的心防最是脆弱,尤其是在感受到真诚的关怀后。小玉含着勺子,模糊不清地说:“……地窖……娘亲咳嗽的声音……从地板下面传出来……朱大夫不让我进去,说里面有吃人的大老鼠……还有个本子,朱大夫总是抱着,放在……放在药柜最下面那个带锁的抽屉里……”
晏安心中一震,脸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摸摸她的头:“小玉真勇敢,记得这么清楚。放心吧,姐姐和包大人,就是来帮你打跑大老鼠,把娘亲接回来的!”
同一时间,博州州衙大堂。
知州刘泉闻报开封府府尹包拯到访,慌慌张张迎出,脸上堆满谄笑:“不知包大人亲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包拯面沉如水,并未寒暄,直接亮出手中金牌。
那金牌在略显昏暗的大堂中熠熠生辉,上面的御制纹样刺得刘泉眼睛生疼。
“本府奉旨查案,提审在押人犯张宏。刘大人,请即刻带路。”
包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泉冷汗涔涔:“这……包大人,此案已基本审定,张宏他……”
“金牌所至,如陛下亲临!”公孙策上前一步,温文尔雅中透出犀利,“刘大人,是要抗旨吗?”
刘泉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连声道:“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张宏形容枯槁,眼神绝望。
见到包拯与公孙策,尤其是那面金牌之后,他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浮木,将朱桐如何以妻女性命相胁,逼他顶下“庸医害人”之罪的经过和盘托出,并提到了几个他曾见过的、被朱桐带去“诊治”后就再未出现的穷苦百姓。
当夜,月黑风高。
晏安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与艾虎、王朝、马汉四人如同灵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已然熄灯的顺安堂。
根据小玉的描述,王朝很快在药柜后方发现了一道隐蔽的活板门。
马汉用力撬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药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我下去!”
艾虎自告奋勇,却被晏安轻轻按住。
“我先。”
晏安低声道,她的五感经过现代格斗训练,更为敏锐。
她接过王朝递来的小火折,率先沿着木梯走下。
地窖不大,却如同人间炼狱。
几个骨瘦如柴的人被铁链锁在墙边,眼神麻木。
角落里,一个妇人蜷缩着,发出微弱的咳嗽声——正是小玉的母亲,她还活着,但已被药物折磨得奄奄一息。
“别怕,我们是开封府的人,来救你们出去。”
晏安的声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她迅速检查了妇人的情况,确认暂无生命危险。
与此同时,楼上的艾虎凭借灵活的身手和开锁技巧,轻松打开了药柜底层的锁扣,取出了那本关键的《验方札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朱桐在不同“药人”身上试验的各种虎狼之药及其反应,触目惊心。
王朝马汉则迅速收集了几瓶颜色可疑的药丸和药粉。
第二天正午,包拯命人在州衙前搭起简易桌案,并召集了众多百姓围观。
朱桐被王朝马汉押上来时,还在强作镇定,大喊冤枉。
公孙策手持那本《验方札记》,面向众人,朗声道:“朱桐,你这札记中记载,‘以断肠草混合雷公藤汁液,可使壮汉三日内呕血不止’,是也不是?”
朱桐脸色一变,狡辩道:“那、那是古籍记载,与小生无关!”
“无关?”公孙策闻言冷笑一声,拿起王朝马汉搜出的药瓶,“那这瓶中之药,与你札记第三页所载‘新方贰号’成分一致,又作何解释?”
他不等朱桐回答,转向围观百姓:“口说无凭,今日便让大家亲眼一见!”
他命人牵来一只活羊,将少许药粉混入饮水中,不过半炷香功夫,那羊便哀鸣倒地,口鼻渗出黑血,抽搐不止,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此药性烈如此,你却声称是‘滋补强身’之方,免费赠与穷苦之人!”包拯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张宏受你胁迫顶罪,地窖中救出之人皆为铁证!试药记录、害人药物在此,朱桐,你还有何话说?!”
人证物证俱在,活人试药骇人听闻,朱桐在如山铁证和民怨沸腾面前,终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包拯当堂宣判:“朱桐以活人试药,罪大恶极,押入死牢,候刑部复核处决!张宏蒙冤,即刻释放!博州知州刘泉,昏聩失察,革职查办!”
从安抚小玉到朱桐伏法,不过短短两日多时间。
张宏与妻女团聚,抱头痛哭。
小玉紧紧拉着晏安的手,将脸埋在她衣襟里,久久不愿放开。
包拯看着在夕阳下安抚着小玉的晏安,对身旁的公孙策低声道:“安安此计,果真雷厉风行。”
公孙策摇扇微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晏安抬起头,望向通往下一个节点的官道方向,目光沉静而坚定:“包大人,公孙先生,我们该准备一下,去会会那两位‘有缘人’了。”
解决了博州之事,包拯一行并未多做停留。
依照晏安划定的路线与时间,他们提前数日抵达了通往大名府的必经之路——一个名为“清水驿”的繁华镇甸。
此处官道与漕运交汇,商旅络绎,消息灵通,正是“守株待兔”的最佳地点。
包拯与公孙策在驿馆中坐镇,梳理线索。王朝马汉分散在码头、车行等人流密集处,留意形迹。
而晏安,则带着艾虎,如同寻常姐妹般在镇上走动,脑海中勾勒着上官无咎与施施可能出现的场景。
“安安姐,我们到底在等谁呀?”艾虎咬着糖画问。
“等一对为了自由而逃离牢笼的可怜人。”晏安目光扫过街面,轻声道,“他们本身,就是揭开下一幕的关键。”
时机,在第三日午后降临。
清水驿最大的茶楼二楼,晏安凭窗而坐,忽然目光一凝。
只见街道尽头,一男一女前后走来。男子二十七八年纪,面容俊朗却带着郁气与疲惫,身着青色劲装,风尘仆仆。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位身着浅紫衣裙的年轻女子,容貌清丽,但脸色苍白,眼神怯懦,紧紧跟着男子。
正是上官无咎与施施这对苦命鸳鸯。
而让晏安心神一凛的是,她敏锐地注意到,街对面赌坊的阴影里,及不远处的馄饨摊旁,有几个看似寻常的汉子,目光始终胶着在那两人身上。
“鱼已入网,追兵也来了。”晏安放下茶钱,对艾虎使了个眼色,“走,按计划行事。展护卫不在,我们需更谨慎。”
晏安迅速回到驿馆,将所见告知包拯与公孙策。
“上官无咎为逃婚而出走,警惕性很高。那些跟踪者,定是慕容世家的人。”晏安分析道,“我们不便直接亮明身份接触,以免吓跑他们,或让慕容家狗急跳墙。必须创造一个合理的契机,让他们主动向我们求助。”
公孙策沉吟道:“慕容世家欲追回他们,必不想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跟踪是为了寻找稳妥的下手机会。我们或可……制造一场看似意外、却足以让他们感到致命威胁的‘危机’,迫使他们慌不择路,闯入我们的‘安全区’。”
晏安眼中一亮:“先生此计甚妙!混乱需有度,要让上官无咎觉得,我们是唯一且无害的避难所。”她看向包拯,“大人,或许可以这样……”
一个精密的计划,在几人快速的商议中成型。
缺少了展昭这定海神针般的武力,计划更需要倚重智取与环境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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