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云宗主殿。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光洁如镜的青石地板上,却驱不散殿内凝重肃穆的气氛。宗主云鹤真人端坐于上首,两侧分坐着各堂长老。墨老依旧在角落假寐,而戒律堂长老吴渊则面色冷峻,目光如刀,直视殿门方向。
殿内两侧,还站着一些核心真传弟子,苏妙然、楚灵儿等人皆在其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缓缓打开的殿门处。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迈入大殿。
前方是沈逸,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亲传弟子服饰,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步伐沉稳,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懒散笑意,仿佛只是出门游历了一番归来。后方跟着的则是林凡,他身着朴素的青衫,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沉静,气息内敛,与半年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相比,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两人站定,对着上首的云鹤真人及诸位长老躬身行礼。
“弟子沈逸,拜见宗主,诸位长老。”
“林凡……拜见宗主,诸位长老。”林凡的称呼略显迟疑,毕竟他名义上已非青云宗人。
“免礼。”云鹤真人声音平和,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以他的修为,自然能感觉到这两人气息的变化。沈逸看似虚弱,但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晦涩道韵;而林凡,根基之扎实,灵力之精纯,竟让他都感到有些意外,这绝非普通筑基修士所能拥有。
“沈逸,林凡。”云鹤真人开口,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你二人于天骄大会期间遭遇袭杀,失踪半载,宗门多方寻找未果,皆以为你二人已遭遇不测。如今安然归来,实乃幸事。且将你二人这半年的经历,细细道来。”
沈逸上前一步,脸上那丝懒散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愤慨:“回禀宗主,当日我与林凡师弟遭影杀阁贼子与那三阶毒蛟围攻,险死还生,侥幸逃脱后,皆身受重伤,不得已潜入万瘴谷深处觅地疗伤,直至近日方才恢复些许,得以脱困。”
他话语简练,却将凶险一语带过。
“疗伤半年?”吴渊长老冷声插话,语气充满质疑,“万瘴谷乃绝险之地,你二人一个筑基,一个……哼,纵然林凡你当时已有筑基后期修为,在那等环境下疗伤半年,岂是易事?更何况,影杀阁为何偏偏盯上你二人?其中缘由,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吧?是否你二人私下结怨,或身怀异宝,才引来祸端,进而牵连宗门声誉?”
这话极为尖锐,直接将祸水引向沈逸和林凡自身,暗示他们可能身负隐秘,甚至给宗门惹了麻烦。
林凡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沈逸却已嗤笑一声,抢先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几分“嚣张”的语气回应道:“吴长老此言差矣!影杀阁是干什么的?收钱卖命的勾当!他们盯上我们,自然是因为有人出了价钱要买我们的命!至于为何买我们的命……”
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林凡身上,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懑”:“还不是因为林凡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在外历练时得罪了小人!我身为师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死吧?出手相助,自然也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说起来,我还是被他牵连的!”
这番说辞,完美契合了他一直以来“嘴硬心软”、“甩锅林凡”的人设。既解释了被追杀的原因(林凡得罪人),又撇清了自己身怀异宝的可能(我是被牵连的),还将自己放在了“仗义相助反被害”的委屈位置上。
林凡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配合地低下头,默不作声,仿佛默认了沈逸的“指责”。
苏妙然在下方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暗道:“果然!沈师兄依旧如此‘口是心非’,他明明是为了保护林师弟才身陷险境,如今却将缘由全推给林师弟,独自承担可能的质疑……这份担当,唉!”
楚灵儿则眨着大眼睛,小声嘀咕:“沈逸师兄又在说反话了……”
墨老在角落里,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吴渊被沈逸这倒打一耙的态度噎了一下,脸色更沉:“强词夺理!即便如你所说,林凡已被逐出宗门,你私自与他同行,甚至可能将宗门功法外传,该当何罪?”
“吴长老!”这次开口的是林凡。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向吴渊,“弟子虽被逐出宗门,但从未做过任何有损青云宗之事。沈逸师兄于我有救命之恩,同行疗伤,乃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宗门功法……”
他顿了顿,身上一股精纯至极的青云剑诀灵力气息微微流转,虽一闪而逝,却让在场所有感知敏锐之人心中一震!那灵力的精纯与厚重,远超寻常修炼青云剑诀的弟子,甚至带着一丝返璞归真的意味。
“弟子所学,皆源于宗门基础,不敢或忘。这半年来,弟子于生死间略有感悟,于剑道一途小有进境,皆拜昔日宗门栽培所赐,不敢称外传,唯有感恩。”林凡话语诚恳,不卑不亢。
他展示的根基与对青云剑诀的理解,本身就是价值的体现,也是对“外传功法”质疑最有力的回击——他自己的根基都扎实到这种地步,何须觊觎他人?
云鹤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抚须的手微微一顿。他能感觉到,林凡的青云剑诀,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意境。
丹堂长老适时开口:“林凡此子根基之稳,实属罕见,可见这半年他并未懈怠,反而因祸得福。如此良才,当初逐出宗门,本就有些草率了。”
器堂长老也点头附和:“能在万瘴谷生存半年并修为大进,心性、毅力、机缘缺一不可。此乃宗门之幸。”
风向开始转变。
吴渊见势不妙,紧咬不放:“即便功法之事暂且不提,林凡被逐乃是事实!如今回归,按宗规,需受杖刑三百,废去修为,方可……嗯?”
他话未说完,突然感觉一股微弱却极其诡异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让他气息微微一岔,后面“逐出山门”四个字竟没能立刻说出口。
正是沈逸暗中动用因果之力,轻微干扰了吴渊说话的“顺畅”因果。
也就在这瞬间的卡顿,沈逸猛地抬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悲凉:“宗规?哈哈!吴长老口口声声宗规!那我倒要问问,当日天骄大会,影杀阁贼子在我青云宗地界公然行凶,袭杀我宗弟子时,宗规何在?宗门庇护何在?!”
他声调拔高,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怒气(至少听起来是):“我与林凡师弟,为宗门荣誉而战,却遭此大难,九死一生!如今侥幸归来,非但没有半分抚慰,反而要面对如此严苛的审问与责难?!这便是宗规?这便是宗门对待有功(至少是无过)弟子的态度?!”
“这半年来,我们不仅要疗伤,还要时刻提防影杀阁无休止的追杀!我们查到,影杀阁背后,可能牵扯到一个名为‘天规殿’的恐怖势力!他们视我等为蝼蚁,随意碾杀!今日他们能杀我沈逸,杀林凡,他日未必不会将矛头指向青云宗!”
沈逸图穷匕见,终于将“天规殿”这个名字抛了出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
“天规殿?”
“那是什么势力?”
“竟能让影杀阁为其卖命?”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连几位长老也面露惊容。墨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云鹤真人的眉头也深深皱起。
吴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了一下,但他仍强自镇定:“休得危言耸听!什么天规殿,闻所未闻!岂能凭你一面之词……”
“是不是一面之词,查过便知。”沈逸冷冷打断他,转而看向云鹤真人,语气变得“诚恳”而“沉重”,“宗主明鉴!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林凡师弟身负血海深仇,与此势力有关。我等归来,并非贪图宗门安逸,实乃希望能借助宗门之力,查明真相,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我等愿以自身为先锋,为宗门探明前路!若宗主与诸位长老认为我等是祸患,不愿收留,我等即刻便走,绝无怨言!”
他以退为进,直接将个人恩怨提升到了宗门存亡的层面,并将自己和林凡定位为“探路先锋”和“预警者”。
林凡适时地再次躬身,沉声道:“弟子林凡,愿以残躯,为宗门,也为自身,寻一条生路!求宗主成全!”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以情动之,一个以理晓之,将压力给到了云鹤真人这边。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鹤真人身上。
云鹤真人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看向沈逸和林凡,缓缓开口:“天规殿……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你二人既然归来,便暂且留在宗门。”
他顿了顿,做出了决断:“林凡,恢复其内门弟子身份,暂归于……墨老座下听候安排。沈逸,你伤势未愈,好生休养,待恢复后,再行定夺。”
“宗主!”吴渊急道。
云鹤真人摆了摆手,不容置疑:“此事就此决定。吴长老,关于影杀阁及天规殿之事,由你戒律堂协助暗查,务必谨慎。”
吴渊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反驳,只得咬牙领命:“……是。”
云鹤真人的目光再次扫过沈逸和林凡,带着一丝深意:“你二人,好自为之。”
第一轮交锋,沈逸与林凡,凭借展现的价值、抛出的重磅信息以及精准的表演,险胜一局。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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